等温蒂收拾好一地狼藉,把姗朵拉拎回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街道上的路灯依次亮起,在外面忙碌了一天行人们也陆续踏上了归家的路。
温蒂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恍惚间发觉自己这一天好像什么也没干,净给某些人收拾烂摊子了。
本来只是想让她开个占卜屋,帮忙分担一下来回的路费,哪知道自己出去买个饭的功夫,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人家的朋友都是来帮忙,她就是专门添乱的!
温蒂越想越觉得来气,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床上那个呈大字形摊开的罪魁祸首时,怒火更是直接到达了巅峰。
她直接把手里的毛巾丢进了水盆里,等它浸满冷水之后,才捡出来,毫不客气地砸在了某个醉鬼的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和友情冰冷的温度很快就把姗朵拉唤醒。
她一脸茫然地掀开毛巾,坐了起来。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温蒂被她气了个仰倒,差点没忍住再把另一只手里的抹布也扣上去。
姗朵拉眨了眨眼,靠着自己身为职业者的优秀精神力,迅速地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我又喝醉了?”
她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讨好的笑脸。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没想到降灵酒放了一段时间,竟然还会有这种变化。
她分明记得自己上次喝的时候,反应还没那么大呢,结果这次喝直接就不行了。
半瓶下去,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跟要上天了一样。
姗朵拉向来对自己的酒量十分没数,所以基于这种错误认知,她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肯定是酒有问题!
“对不起,温蒂!我错了!”
姗朵拉双手合十,直接跪在床上,给温蒂行了个大礼。
“我也是想要挣钱,为你分担压力,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
可惜温蒂对姗朵拉这副积极认错,下次还犯的态度已经很有抵抗力了,除了冷眼旁观以外,并没有任何触动。
“分担压力?”
“你所谓的分担压力,就是用一瓶降了上位灵的降灵酒,换了十五金,并且还为了这十五金把自己给喝醉了。”
“不仅喝醉了,还吐了一地,光给你收拾残局就浪费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
“而这一个下午,按照昨天的收益来算,就是五十金!”
“你用五十金,换了十五金和我的劳动力,还说给我分担压力?!”
“是……是吗?”
姗朵拉装傻地笑道,“我还吐了吗?怪不得感觉有点渴,还有点饿,原来是这样啊,嘿嘿。”
嘿嘿你个头!
温蒂抄起自己的枕头,就给这不要脸的女人来了一下。
姗朵拉乖乖挨了这贴脸一击,一边揉着腮帮子,一边嘀咕道:“可是也不对啊,命运说这里有好事等着我的啊,难不成我真喝错酒了?”
温蒂抱着肩,一脸冷笑。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辅材必须由自己制作,你非要偷懒,现在出了问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谓辅材,就是降灵酒使降灵的时候,使用的除了“灵”以外的东西。这些辅材,一般都是由降灵酒使自己制作的。
然而姗朵拉这个奇葩,干什么都喜欢偷懒,就连降灵也能让她找到偷懒的地方。
这家伙直接买了现成的酒,来替代那些需要自己亲手调配的辅材,有的时候能够成功,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发生某些奇奇怪怪的变异。
温蒂时常觉得这人的存在就是用来抹黑降灵酒使的,也亏得这是个冷门的新职业,不然姗朵拉可能早就让人偷偷套麻袋给打死了。
而且这人敢调还敢喝,她刚才喝的那瓶瓶,就属于这样的姗朵拉版加工品。
“呸,假酒!”
姗朵拉义愤填膺地啐了一口。
温蒂觉得其他降灵酒使可能也是这么评论姗朵拉版降灵酒的。
可怜莱茵娜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砍价砍下来,并且认为可信度不低的占卜,竟然是由这么个不靠谱的家伙给出的,仍然在追随“命运指引”的道路上。
等她第二天早上来到选育屋的时候,迪恩刚刚准备要送走第一批御三鹅,包括那只A级盾舞天鹅在内,全部都打包交给了莱恩。
一小队骑士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选育屋门口走出来,那场面,莱茵娜险些要以为选育屋已经倒闭,正在抵押家产。
好在正主御三鹅很快就走了出来,把她这种不靠谱的想法给堵了回去。
见骑士团的人逐渐走远,莱茵娜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得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一样,眼里的精光愈发浓烈起来。
于是等迪恩关好大门,准备回屋的时候,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他抬起头,发现莱茵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扒在了墙上,只露出半张脸来,楚楚可怜道:“老板,招打工小妹吗?”
这出场方式也是够特殊,迪恩半抬着头,无语了一阵后,忍不住委婉地建议道:“……进屋可以走正门。”
“好嘞,老板!”
得到回应的莱茵娜瞬间松手落地,小跑着从正门进入了选育屋。
一声“老板”叫得无比响亮,清楚地落入院子里三人的耳中。
“……请不要占这种口头便宜,我们选育屋拒绝强买强卖。”
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类型,迪恩嘴角一抽,纠正道。
他见过强行叫“老公”和“老婆”的,这么上赶着叫“老板”还真是少见。
而且还是怎么说都不改的那种。
“知道了,老板!”
莱茵娜进了选育屋,很快就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迪恩想拦都没拦住。
同在院子里的露西和罗南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这位比他们还像自家人的驱魔师少女,连连后退。
那副避如蛇蝎的态度,连迪恩看了都替莱茵娜感到尴尬。
然而当事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仅不尴尬,还十分自然地从兜里掏了一把糖出来,试图贿赂“老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