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有些奇怪的说道:“周先森的情况,其实我也是有些了解,只是不明白,他做县令的这几年,第二次陇右战争没爆发的那几年,发展的可是相当不错,按道理来说,像周先森这般贪婪的人,肯定是没有任何治理才能,他是怎么把夏原县治理的这么好?”
夏元说道:“周先森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他手下的县丞郭晨却是非常有才干,把夏原县管理的井井有条,周先森见此人管理有方,倒也大方,放权任他去做,自己只管捞钱。”
李勋皱眉说道:“甘州刺史程宁,为官清正刚明,性格公正,郭晨如此才干,他怎会不知,应该早就提拔起来了才是。”
夏元苦笑道:“大帅有所不知,郭晨的母亲虽是汉人,但他父亲却是西域人,程大人岂敢轻易重用外族人?”
李勋这才释然,原来是这样,自己主政陇右西部这几年,虽然努力提高外族人的地位,尽可能的让他们与汉人拥有同等权利,但民族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溶解的,再说了,李勋为了安抚外族人,可以让他们进入官府做事,但只能做一些不入流的小吏,这与才干无关,而是硬性规定,李勋对于外族人,同样也是有着一定的防范,不可能立即相信他们,而程宁提拔郭晨做到夏原县县城,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显然是非常看重此人的才干,这样做,可是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的,毕竟,县丞已经是正八品,是一县主官之下的最高长官。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甘州最近的动作可是有些大。”
这时,坐在李勋对面的那名男子,突然扭过头来,出声说道。
李勋笑道:“你对这边的情况很熟悉?”
夏元只是一个守门的低级军官,夏原县的事情他们可能知道一些,但是对整个甘州的情况,恐怕就知道的少了,赵通突然发难,搅动整个陇右西部的局势,局势发展到了何种地步,李勋非常想要知道。
男子抓起酒瓶摇了摇,嘿嘿直笑。
李勋笑了笑:“我们点了一些葡萄酒,或许你想尝尝。”
男子闻言,脸上顿时一喜,移步坐到李勋这一桌,葡萄酒贵的很,他平日里哪里喝得起。
“兄弟可否告知姓名啊!”
“在下郑经,字纬生。”
李勋惊讶的看了郑经一眼,此人一身破破烂烂,非常落魄,刚刚坐在那里,也只是一盘清水白菜与两个馒头,一看就是一个穷的不能再穷的人,竟然也是有表字,这个世界,普通百姓可是没有表字的,名气也是稀烂。
看着李勋颇为惊讶的表情,郑经呵呵笑道:“我的表字是我父亲给我起的,他是一个秀才。”
李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夏元不解道:“你父亲既然是秀才出身,兄弟不应该混成这样啊!”
考上秀才,朝廷就会注册在案,每月都会发钱,虽然不多,但也勉强可以养家糊口,专心读书了,在往上的举人,才是有了做官的资格。
郑经摇头苦笑:“秀才又不值钱,我父亲多病,一点家底早就被掏空了,他老人家一死,讨债的群拥而至,我只能出逃亡命了。”
“兄弟既是秀才家出身,何不考取功名?”
郑经叹声道:“我虽然喜欢读书看书,但只看只读自己喜欢的书,那些知乎者也.......”
这时,酒菜端上桌来,好酒好菜,光葡萄酒就是两坛十斤,见此情况,郑经心中大喜,今日倒是可以大饱口福了,江大熊抓起一坛葡萄酒,仰头就是大口喝起来,三两下一坛五斤葡萄酒既是被喝光,郑经看的是目瞪口呆,葡萄酒虽然不易醉人,但一口气喝下这么多,那也是猛人了。
江大熊把摸了摸嘴巴,不满道:“老大,这酒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就喝你喜欢的。”
李勋让老板把店里最好最烈的酒给拿上来。
随后,李勋也不急着问话,他确实有些饿了,众人吃了一点东西,喝了几杯酒,这才又开始闲聊起来。
李勋见郑经不断的打量自己,不由呵呵笑道:“郑经,我脸上有花不成,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郑经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武州节度使李勋?”
李勋愣了愣:“你为何以为我就是李勋?”
郑经指了指江大熊:“都知道李勋身边有一员虎将,身材魁梧,武艺高强,主仆两人形影不离,我看着他就像是江大熊。”
夏元这时开口说道:“那也有可能是甘州防御使牛金,牛金身边可是也有一员这样的护卫。”
郑经摇头说道:“牛金我见过,他就任甘州防御使的时候,好家伙,敲锣打鼓,领着两千士兵巡城好几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一样。”
李勋闻言心中暗笑,牛金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偶像,处处模仿与学习自己,他又是土匪出身,跟在姐夫王群身边的时候就不受别人待见,跟了自己之后,同样受到排挤,心中肯定窝火的很,如此才憋着气,在第二次陇右战争之中,拼着命立下大功,最终以朗将升为中郎将,又在自己的力荐之下,出任甘州防御使,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总算是大大出了一口气,自然要风风光光一回。
“我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还是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李勋没有做正面回答。
这等于是默认了自己就是李勋,郑经看待李勋的目光自然有些不同了。
“甘州一共四个县,除了夏原县之外,其余三个县,除了平光县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按照节度使李勋的政策继续实行,黄盛县与周师县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对外族人额外征收其他税赋,并颁布新的,具有倾向性的政策与命令,其中周师县的动作最大,城内只许汉人入住,外族人不许进城,不许从商,土地的税赋更是提高到,汉人的三倍之多,引起很大的民愤,外族人闹过一次事,但人数还不算多,官府杀了几个人,算是把事情给镇压下去,但外族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这么下去,早晚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