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后,大祭司便端起一边的温酒来,缓缓地喝着,他一边喝着,一边说:“白天的时候热得要死,到了晚上,却又这么冷……”
“这个世界永远在变,更况且,我觉得是时候告诉她,她的真正身份了。”
大祭司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去看谷蠡单于已经变得极度难看扭曲的脸。
似乎,大祭司也已经想到了谷蠡单于这个时候会变得异常暴躁,像是即将失去理智的猛兽。
可是,他却并不在意,反而还在继续自言自语的说话: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初你都没有选择杀掉他,为什么现在还要怨恨他的女儿?”
“更况且,你自己也很清楚,她心中喜欢的人也不是你,她喜欢的永远是他。”
谷蠡单于痛苦的似乎想要嚎叫,可是他却强行忍住了。
他嘴里在“嘶嘶”的吐着气,都不用去看他那张已经扭曲到了极点的脸,便已经知道他此刻看起来有多么的痛苦和愤怒。
“哦!对了,我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个说法,他的儿子……嗯,他在秦国唯一个一个活下来的儿子,现在也已经到了太子军中,正在听从太子的命令做事情。”
大祭司品味着汉地的美酒,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在思索。
很快,他接着说道:“而且,你我都清楚,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更况且,你难道觉得安澜没有资格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她是安澜城的城主,别看你现在是单于,但是他这个城主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却远远不是你能比得了的。”
“成人之美的事情,早点做了,才会被人记住好。”
“如果你扭扭捏捏,到了最后,让别人告诉她自己的身世之后,我在想,她会不会立刻不顾一切,提着那一口奇怪的兵器,直接冲入营帐中来杀掉你?”
“他当年就被人说成是大秦战神,女儿有多么凶猛,在我们和韩王韩信开战的时候,你我可都是见到过了的。”
“让我想一想,明天早上我给你答案,可以吗?”
谷蠡单于终于忍不住,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随时都会管不住自己内心的哪一只野兽,冲过来暴揍一顿大祭司。
大祭司道:“你的弯刀就在你的手边上,如果你想永远埋在安澜的身世,现在只需要一刀。”
谷蠡单于听懂了,如果自己不主动去告知安澜的她的身世。
那大祭司就回去告诉安澜她的身世。
如果他不想大祭司告诉安澜的话,那现在就杀掉大祭司。
杀掉大祭司?
谷蠡单于自问怎么都做不到。
“我去!”
谷蠡单于猛然站起身来,大步向着军帐外走去。
大祭司眼里带着笑意,看着谷蠡单于快速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我的王,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却不知谷蠡单于是否听到了这句话?
可,大祭司并不在意。
安澜是和刘盈睡在同一个大帐中的。
太子的行军大帐,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传说中的移动城堡。
这里边有睡觉的地方,有和军中将校们商议军事的地方。
还有厨神嬴月研究美食的地方。
也有规矩靠山,悄悄给所有的女眷们讲规矩的地方。
有人来通报,说谷蠡单于求见大统领的时候,刘盈已经睡醒了一觉。
安澜这会儿正洗完了牛奶浴,正在用一块丝巾认真的擦拭着自己的方天画戟。
还有刘盈的长安剑、臧儿的统御剑,她自己的倚天剑。
这些东西,她只要没有去巡夜,都会认真的擦拭一遍后,才会睡觉去。
侍卫来通报的时候,刘盈正在抱怨臧儿不知道了考虑夫君为了国事操劳,是多么的劳累。
她在外边鬼混回来以后,还不知道收敛点脚步声云云。
可,就在侍卫通报了一声:“谷蠡单于求见大统领”之后。
刘盈惊人地发现自己瞬间睡意全无!
他急吼吼的站起身来,向着大帐外问道:“谁求见大统领?”
“回禀太子,是谷蠡单于求见大统领!”
“卧槽!两国军阵前头,月下清冷时光,父女相认的苦情场面,何等感人!”
臧儿立刻兴奋地凑到了安澜面前:“走,一起去啊!阿盈不是想要在安澜城外弄一些牧民,来灌输自己的思想。
就趁着这个机会,问谷蠡单于要一些人过来,把这些人算道你的名下!
我们不就有人了!”
刘盈裹着被褥坐立了起来,训斥臧儿:“庸俗!没见这么利用自己好姐妹的。”
“安澜,你见不见呢?”
安澜放下手里的丝巾,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不见。”
“不如去见见。”刘盈道:“我倒是觉得,他或许是有什么不一样的话想和你说?
“如果说的是拉你谋反的话,那你直接点头加入,到时候就成为了我们在匈奴人之中的内应!”
臧儿插嘴的本事越来越强。
但是,刘盈却发现,这丫头插嘴的时候,似乎都是在说一些自己想说,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或者是说的很直白的话。
刘盈本着老婆演戏,自己一定要配合的原则,立刻说道:
“不会,谷蠡单于没有背叛之心,我反而是觉得,他现在是看安澜身处高位,这才像要过来重新安澜相认的。”
“我能感觉得出来,谷蠡单于现在的日子看着不错,但实际上肯定不好过。”
安澜站起身来:“那我去见他。”
刘盈伸手抓着安澜的肩膀:“别,让他直接来大帐中,如果想要认亲的话,我给你们作一个见证。
如果想要用身生父亲这个身份来压你的话,我抽他嘴巴子!”
安澜听着刘盈的话,眼里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来。
臧儿也点头道,随即向着大帐外喊道:“把谷蠡单于请过来!”
“喏!”
这个时候,大帐外候着的军卒,这才应喏而去。
刘盈让嬴月把自己的袍子取来,披在了身上,又让臧儿躲在屏风后边。
不一会儿,谷蠡单于来到了大帐外边。
他看着那打开的大帐帐篷口子,此刻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真的进去?
当着殿下的面儿,把安澜的身世公诸于世……
这样真的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