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一路败退,如今只剩下南京一座孤城。
面对城外三十万大军,城中守军人心惶惶,对建武朝廷不保希望。
李元胤知道军心不稳,建议在敌军攻城之前,主动出击,打一个小胜仗。
如此一来,既能让城外敌军,不敢小视江北兵,对攻城产生畏惧之心,同时,也能够起到安定城内守军的作用。
不过,朱聿键担心,开城后,会使得更多人投降隆武,所以拒绝了李元胤的建议。
堵胤锡大军围定城池后,布置妥当,历史以红衣大炮轰击城墙,令郝摇旗试探性的攻打通济门,侦查南京城防。
不想,守卫通济门的杨耿,指挥不利,加上士卒士气低迷,尽然被郝摇旗攻上城头,幸亏张名振领兵赶至,才将郝摇旗赶下城头,否则南京内郭,可能一日便被攻破。
虽说,守军最终守住了通济门,但是守军军心,却更加涣散。
城外,堵胤锡大帐内,郝摇旗一手抱着头盔,进得帐来,大声道:“督师,今日末将准备不足,明日定将通济门打下来!”
堵胤锡将毛笔放下,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之中,才微笑道:“明日暂停攻城!”
郝摇旗眼睛一瞪,诧异道:“督师,今日卑职只是试探,就攻上城头,来日准备得当,正该一鼓作气,攻下城门,为何要停下攻城,岂不给守军完善城防的机会?”
堵胤锡沉声道:“永忠啊!江北军久经战阵,城防应该早就布置完善。今日能攻上城头,并非守军准备不足,而是人心散了。今日你攻上城头,对于城中守军而言,又是一次打击,守军士气已然极度低迷。张名振乃老将,岂会不知,明日即便不会亲自坐镇,也会派遣精兵增援。届时你若攻不上去,反而坏了今日之功,坚定守军决心!此时,城中军心已散,逼得紧了,反而会令他们拧成一股绳,不如借今日之威,进行招抚,必有收获!”
郝摇旗似懂非懂,并未完全明白,不过他对堵胤锡十分敬重,对堵胤锡是言听计从。
堵胤锡叹息一声,“此战本可避免,何顾多伤性命!”说着,堵胤锡将方才书信,递给郝摇旗,嘱咐道:“令书吏抄写百份,连夜射入城中!”
郝摇旗忙接过,行礼道:“卑职这就去办!”
堵胤锡遂即摆手,令其出帐,而后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陷入了沉思。
对于堵胤锡而言,这场战争其实完全可以避免,如今既然发生,便只能希望,早些结束,少死些人。
毕竟都是明朝精锐,亡于内耗,实在不值得,也没有意义。
南京城,通济门城。
守将杨耿,领着一队士卒,正准备巡视城墙。
今日敌兵攻上城头,让他遭了朱以海的训斥,虽是三更,他还打起精神,准备上城巡视。
这时,他刚准备从城门楼子出来,便见几名部将匆匆进来,杨耿一见,远远问道:“你等不在城上巡逻,来此作甚?”
几名部将上得前来,其中一人道:“将军,敌军又有书至城中。”
说完,那将自怀中,悄悄取出书信,递给了杨耿。
杨耿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取出书信观看。
此前,城外已经射了数次书信,不过都是让建武帝朱以海投降,而这次却是招降城中守军和士卒。
堵胤锡在信中言辞恳切,声言不忍看到昔日同袍和南京百姓遭此兵祸,又言实在不忍昔日抗清劲旅就此覆灭。
堵胤锡劝说城中守军早早开城来投,朝廷定然既往不咎。
并说明,大军本可一鼓而下,因为估计将士性命和城中百姓,所以再给守军一个机会,但若不珍惜,那三日之后,便猛攻破城。
杨耿览毕,沉默一阵,看了众将一眼,沉声道:“陛下于我等有恩,尔等只管守城,切勿生出二心!”
几员战将,面露失望之色,但谁也不敢明说。
只是,昨天敌军一个进攻就冲上城头,城中军心浮动,这城池还怎么守!
杨耿内心其实也比较纠结,他并非江北嫡系,原本是郑家部将,福建之战后,被朱以海收编。
朱以海并未区别对待,如今已然封侯,让他犹豫不决。
“走!巡城!”杨耿将书信收入怀中,挥手喝令。
这时,杨耿心不在焉的巡视城墙,前方却一阵喧哗,围了大批士卒。
“将军饶命啊!”
一声求饶声传来,杨耿一行人才发现,前方的情况。
“怎么回事?”杨耿走过来,大声喝问。
围着的士卒,连忙让开一条道,却纷纷低头不语。
杨耿走进来,只见几名属下,被一队镇抚兵,按跪于地,正要斩首。
“且慢,为何要杀他们!”杨耿立时阻止道。
“将军救我!”几名属下看见杨耿,连忙急声喊道。
为首的镇抚官,冷声道:“奉陛下口谕,巡视城防,有懈怠者,有私藏敌军书信者,有传播谣言,扰乱军心者皆斩!此三人,不仅私藏敌军书信,还相互传阅,扰乱军心,依战时条列,立斩不赦!”
杨耿脸色一变,忙道:“几位,念在他们曾经有功的份上,绕他们一次!”
为首镇抚官,却冷声呵斥道:“杨耿你身为守将,城外投书,却不立刻收缴,还没治你之罪,你反而为他们求情,是心怀不轨吗?”
杨耿脸色铁青,镇抚官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杀了,首级挂在城头!”
几名镇抚兵,抽出刀来正要斩首,那为首锦衣卫镇抚官,却率先惨叫一声,背后中刀,倒在血泊之中。
杨耿一刀砍了镇抚官,周围部下微微一愣,遂即纷纷拔刀,将几名锦衣卫全部乱刀分尸。
“将军,现在怎么办?”部将提着滴血的战刀问道。
杨耿擦了脸上血迹,沉声道:“还能怎么办,放火烧了通济门城楼,引大军入城!”
片刻后,通济门城楼燃起熊熊大火,南京内郭、皇城瞬间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