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目光在大堂中找了一下,忽然皱眉道:“侯先生,程员外呢?”
侯峒曾道:“程璧听人说,有一只大明水师,盘踞舟山,两天前去浙中,寻机渡海请援去了。”
这话让赵铭有些担心,“浙中不是被清军占据了吗?他一个人去,岂不危险。”
侯峒曾忙道:“博安,你还不知道,剃发令后江南各地鼎沸,四处都是义军,清军只是占据杭城,地方还在乡绅和义军的控制下。我派了三个人护送程璧,应该不会有问题。”
赵铭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刚才,侯先生说,江南各地鼎沸,浙中遍地义军,不知道南面可有藩王扛起大旗?”赵铭盘算着,潞王监国降清后,唐王和鲁王两位藩王也该举义了。
吴易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新君登基的消息传来。”
说着吴易叹了口气,“如今江南群雄并起,就缺一个主心骨,天下无日,各路义军只能各自为战,不能形成合力。”
赵铭眉头一挑,“南面没有藩王打起大旗,我们为何不自己联络,整合江南抗清豪杰。”
吴易眼前一亮,“博安你有什么想法?”
赵铭沉声道:“现在没有新君登基,我们不能等着新军出现,再发给我们旨意。现在吴相公打下吴江县,声威大震,我以为可广发英雄帖,召集四方抗清义士,前来赴会,建立一个抗清组织,以便统一指挥,协同作战。”
说着,赵铭提高声音,振臂道:“我看这个组织,就叫天地会,宗旨就是反清复明!”
“天地会,反清复明!”侯峒曾重复一句,然后激动的赞叹道:“我赞成。”
吴易目光深邃的注视着赵铭,然后在大堂内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对一名文士吩咐道:“君昌兄,有劳你派人散播消息,联络义军,让他们派人来吴江议事。”
短短三日内,吴江县周围,就聚集了不少人马,吴江县衙成了群雄的聚义厅。
此时太湖附近,该来的义军,都已经赶来,远些的不可能过来,于是吴易决定,提前召开聚义大会。
来自常州、苏州、松江、广德等地义军头目,或者代表,进入吴江县衙,里面高耸的旗杆上,悬着一面杏黄色的大旗,上面绣了四个大字“反清复明”!
侯峒曾、赵铭等人在门前迎接,一张张风尘仆仆的面孔,让众人百感交集,赶过来的义军首领或者代表,许多都是熟人,不免嘘寒问暖,抱头痛哭。
这次江南起义,主力是江南士绅,许多人之间都有师生、同窗的关系,不少人以为对方已经死在清军的屠刀下,现在见面真是恍若隔世。
侯峒曾将一众人迎入大堂,吴易已经换了一身行头,青色官袍,胸前绣着鹭鸶,腰间乌角带,脚上黑靴,头顶乌沙端正,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众人中有不少人,品级比吴易还高,不过被他强大的气场所摄服,入堂立时安静下来,在两侧入座。
吴易环视众人,和颜悦色,让各人自报下名号。
堂上一名老者先站起来,作揖道:“老朽卢象观,崇祯十六年进士,起兵于常州宜兴!”
吴易与卢象观是同榜进士,认识卢象观,知道他是宣大总督卢象升的弟弟,于是忙站起身来,“幼哲兄请上座!”
吴易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他的身边,卢象观也不客气,直接入座。
这时,一人站起身来,作揖道:“晚生黄梳祺,贡生,起兵于归安。”
吴易点头示意,又一人紧接站起身,作揖道:“晚生吴应箕,崇祯贡生,起兵于钟溪!”
“举人王振飞,起兵于广德!”一名中年人站起身来。
“鄙人刘曙,崇祯进士,长兴知县!”又是一名进士,作揖拱手。
吴易忙道:“请刘县令上座。”
众人介绍一圈,包括吴易、候峒曾在内,一共有四个进士,五个举人,十多个生员,没有功名在身的也有几人。
吴易等众人自我介绍一遍后,问道:“有没来的没有?”
“有!”孙兆奎道:“徽州起事的金正希、江天一,因为路途遥远未到。”
吴易点了点头,“徽州据此太远,便不等了。”
说着,他轻咳一声,继续道:“这次召集大家前来,是有感于建奴倒行逆施,江南局势鼎沸,义军蜂起,却各自为战,不少义军因为没有支援,单独行动,而被清军击破。如今新君未立,江南抗清势力,一盘散沙,若是继续如此,必然被清军各个击破。有鉴于此,我采纳赵博安之言~~~~~~”
赵铭起身,给众人拱手一礼,吴易则继续道:“我决定,建立天地会,反清复明,统一指挥和联络各部义军,大家协同作战,共同抗击清军。”
吴易看向赵铭,说道:“博安,这个提议是你提的,你说说你的想法。”
赵铭当仁不让,直接朗声道:“如今清军势大,各路义军都无法单独战胜清军,但是集合几股义军,却未必不能一战。组建天地会,就是为了收集清军情报,便于大家联络,协同做战,共同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将清军各个击破,运动中歼灭清军。”
赵铭挥舞着拳头,眼神中闪烁着火花,“我的意思是,天地会暂时设金木水火土五堂,四位相公,加上我,分别为五堂堂主,各位都是堂下香主。蛇无头不行,今日我们还需要选一位总舵主,我推选吴相公!”
吴易站起身来,正要说话,一名义军头目却闯了进来,“吴相公,清军兵分三路,每路都有近万人,正往吴江杀来。”
赵铭面色一沉,“不好,消息走漏了!”
吴江闹得动静太大,清军得到消息,博洛派遣三股人马,向吴江急行军,其中骑兵就有数千人。
三万清军,吴江义军很难抵挡,吴易立刻站起身来,“传令下去,立刻转移,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放火烧毁,一草一木也不能留给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