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军还有些担心,“姐,我陪着你,让彩玲去找人。”
沈雁秋:“别磨叽,去吧。”
她对两个工作人员笑道:“请问去哪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沈雁秋不慌不忙一副早就有准备的样子,还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呢。
两人便对沈雁秋自我介绍,一个叫王朗,一个叫赵廷,他们是市革委会派下来的稽查人员,专门调查一些举报行为。
赵廷:“我们临时办公室设在县革委会,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雁秋指了指饭店,“到门口了,可以进去喝杯水吗?
反正我也跑不了。”
这时候常丽娜看见开门出来,问道:“雁秋姐,他们是谁?”
沈雁秋就简单说了一下。
常丽娜气道:“这谁啊,有毛病啊,什么人都举报?
我们沈师傅整天就在后厨做饭,不做饭的时候就回家,能有什么作风问题?”
王朗拉着脸,他提醒道:“这是群众举报,我们自然要核实,你们有牢骚可以写文件申诉。”
他也不让沈雁秋进去坐坐喝杯水了,直接催着赶紧走。
常丽娜急了,“我去找主任!”
真是的,还能不能好了,这是看不得雁秋姐给饭店赚钱还是咋的啊?
他们刚跟着沾光赚钱过好日子,这就给雁秋姐举报了!沈雁秋就跟着王朗和赵廷去了县革委会。
只要不是直接去市革委会,或者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沈雁秋都不在怕的。
县革委会而已,她熟啊,不管是办公室还是厕所还是厨房,她都无比熟悉。
她跟着两人过去,在大门口就碰到了常燕泓。
常燕泓惊讶地看向王朗和赵廷,“你俩怎么来了?”
王朗为人比较严肃,拉着脸就跟人家欠他几万块钱一样,“当然是有工作任务。”
常燕泓皱眉,看看沈雁秋,“雁秋同志,怎么回事?”
沈雁秋笑道:“不知道谁举报我作风问题,有什么资本主义什么的倾向?
我没上过两年学,读书少啊,什么是资本主人?
我不太懂,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你们在城里闹腾,说那些知识分子是走Z派就算了,跑到乡下来说她是走Z派,这也太假了。
谁听着不觉得可笑?
邯郸学步?
东施效颦?
让泥腿子走泥腿子们也不会啊!赵廷为人略和气一些,他笑道:“沈雁秋同志,你不用紧张,我们接到举报就前来核实调查,并不会贸然做出判断的。”
沈雁秋点点头,“行。”
常燕泓拉着赵廷去一边,小声道:“老赵,你给我个准话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雁秋就是饭店的一个厨师,做饭特别好吃,我和贺工经常吃她做的饭,还写了文章投稿都发了呢。
你这样,这不是……太不够义气了吧。”
“常工,我们也不是吃饱了闲着来找茬的,毕竟我们也不认识她,你放心,我们一定公事公办,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赵廷见常燕泓肯为沈雁秋说情,越发觉得沈雁秋不简单了。
这时候许红英特意赶过来,碰到他们在门口说话,就大声道:“怎么回事?”
常燕泓瞥了她一眼,冷冷道:“许组长,你这样可就真没劲。”
一个市革委会派下来的观察组组长,带着一帮技术员和政工干事,结果来了不干正事却整天跟人家站长媳妇不对付,你这不是有毛病吗?
他虽然没明说过,但是许红英对陆元武的态度,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而人家陆元武对她却没有半点意思,只有工作关系,私下里都没有半点接触。
这足以说明一切,一般人就算对他有好感,也会保持距离的。
可这个许红英偏不,人家陆元武对她没意思,她直接把沈雁秋恨上了。
当然,她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对陆元武有那种意思,她只会说自己欣赏陆元武,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不应该被儿女情长给捆住了手脚,不应该耽于家庭。
实际怎么回事,她自己知道。
沈雁秋跟着两人去办公室,许红英得意得很,她也跟上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得意地瞥了沈雁秋一眼,“沈雁秋,你可要好好交代。”
沈雁秋冷冷道:“你这人心太脏,觊觎别人的丈夫还自诩有理,你脸怎么那么大?”
赵廷对许红英道:“许科长,麻烦您避一避。”
许红英跟他们笑得很是亲昵,“回避,我回避,你们可要好好查啊,这个沈雁秋啊可多毛病呢,听收音机、唱歌、跳舞、穿裙子、烫头、化妆打扮,没有她不干的事儿。”
沈雁秋蹙眉,这人还真能瞎掰,烫头?
她什么时候烫过头?
王朗和赵廷就准备好了笔录,跟沈雁秋询问一些问题。
当中,也问到了烫头问题。
沈雁秋诧异地看着他们,“同志,烫头也犯法?”
王朗厉色道:“烫头不犯法,却犯了作风问题!你说你为什么要烫头?
那都是资本主义的风气,我们是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你不知道吗?”
沈雁秋:“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的确不知道。
你们闲着没事,要多下乡宣传文化知识,而不是高高在上脱离人民群众。”
她直接把王朗气得脸色都青了。
王朗一拍桌子,“沈雁秋!你最好配合我们问话。”
沈雁秋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把自己的头发放了下来。
她今天先编了辫子,然后在脑后盘起来,这样凉爽还不掉头发。
她穿过来以后头发一直没剪过,这么久过去头发已经长起来,现在披肩发还要下面一点。
她把辫子解开,用手扒拉了一下,那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就散在了肩上。
她皮肤雪白,眉目如画,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灵动至极,这会儿散了头发,对直男的震撼力是相当大的。
王朗和赵廷的脸都红了。
王朗一拍桌子,“你,你干嘛!”
沈雁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看到了吗,这是直的还是卷的?”
王朗:“卷、卷的……你,你以为我们眼瞎吗?”
沈雁秋嗤了一声,“那我烫了吗?
我只是扎个辫子而已啊。
扎辫子就是烫发?
就犯法?
就是作风问题?”
王朗和赵廷被她挤兑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血。
他盯着沈雁秋那张明艳过人的脸蛋,奇怪她一个快三十的女人是怎么做到看起来这样年轻的,简直不合常理。
王朗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肃静,你不要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沈雁秋讥讽道:“妇女的头发是直的还是弯的不重要,关键是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看的,有没有怀着龌龊的想法去看。
叠起来的衣服会有折痕,拆开的发辫是弯曲的,这是很常见的自然现象,跟烫发有关吗?”
只要他们没看到她用工具烫发,没抓到现场,他们特么的就是污蔑!沈雁秋知道许红英为什么会举报她烫头发,因为有一次她在饭店里,用烧热的炉钩子给陆甜甜烫了个空气刘海,顺便就给常丽娜、陆彩玲等年轻的女孩子烫了发梢和刘海。
这不是什么秘密,许红英自然能打听到。
只是她没有举报别人,专门针对她,自然可见用心险恶了。
王朗没想到沈雁秋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居然这样伶牙俐齿,自己和赵廷都被她堵得没话说。
他有些恼怒,哼了一声道:“那你来说说,你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吧!”
沈雁秋瞪圆了杏眼,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王干事,你偷了我一百块钱什么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