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怎么了?坏了?”
余眉手冻的通红,正在那儿用力的扭钥匙,接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当然听得出这人是谁,不过拍照的时候听说他要去酒店吃饭,没想到能这么快回来,她手停顿了下。
居然还破天荒的主动跟她说话。
当然她没自作多情的以为对方是真关心,可能是想看她热闹吧,于是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也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扭。
心里也是要命的想着,这是不是老天在玩她,以前两人碰到,她拿门锁当挡箭牌,现在不用挡箭了,它真的就坏了,倒省事了。
“我来试试。”声音倒是不像在花展时那么冷,在这冷得打颤的楼道,居然还能听出那么一丝温和,余眉怀疑耳朵是不是幻听。
直到冰凉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从她手里拿下钥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真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帮她忙。
因为一下子靠得近,她能感觉到男生身上那股温热的气息,还有比她高很多的压迫力十足的身高,反应过来后,她下意识的往旁边移了移,给他倒出地方。
谭慕铭瞥了她一眼,然后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指将钥匙插,入锁中,神情略专注的左右晃了晃,扭了几下没扭开,他将钥匙拔了出来,微微蹲下身看了看锁眼,然后起身又试了下,他的动作慢,没余眉那么心急的乱晃乱扭,试了两下,才转头看向余眉道:“你扭的时候没觉得里面有东西?”
“有东西?”余眉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凑上前看了看,“你这么说,好像刚开始是有那点插不稳。”
“应该是被人塞了东西进去,有得罪什么人?”既然打不开,他就将钥匙拔,出来递还给她。
“没有。”她吸了吸鼻子,伸出红通通的手接过,她才搬过来几天,就是想得罪能得罪谁啊,唯一不欢而散的,一时想到表妹哭着跑走的样子……
“换锁的话,你才搬过来,找物业可能不行。”
谭慕铭看着女生有点崩溃无助的垂下头,露出一截天鹅般白皙的颈子,见她咬了咬唇不知道怎么办的模样,他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温柔,又看了她两眼,想了想,似乎带着安慰的语气道:“天不早了,换锁的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他停顿了下,微微放慢语气道:“要不要去楼上看看,那盆金橘已经搬进去了……。”
这种没有直接说明白,却意思很明显的话还没说完,立就被眼前女生的反应给打散了。
余眉摇了摇头,不管对方是不是出于好意,还是看自己可怜才说出口的邀请,她都已经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什么牵扯,毕竟上次都说明白了,如果她再凑上去……总之,她还不想自己的自尊沦落到那么可怜兮兮的地步。
所以她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在楼道里局促的解释道:“谢谢,这么晚了我还是不上去打扰你,还有你奶奶,门锁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吧。”
还从没见过谭慕铭有这么温和的时候,余眉多少有点不自在,她的将两只手背到身后,觉得今天发生的事,还有投诉的什么,她有点先入为主了,对方似乎也不是想象的那么恶意,虽然话说的不太好听,但心地似乎也不是那么坏……
她犹豫了下,不由开口轻声道:“今天本来只是想去打个短工,搬搬花草,我也没想到是做迎宾,因为是朋友介绍的,有认识的人,也不好甩挑子就走……。”
“所以,你能不能……。”她边说边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男生,继续道:“……替我隐瞒这件事,看在我们都是同学的份上,虽然也没什么,但毕竟听起来也不太好,只有这一次,行不行?谭同学,可以吗?”
她抬头问。
可是,却没想到,这年纪的男生翻脸像翻书还快,刚刚面孔还挺柔和的,帮她转钥匙,难得的和颜悦色,可是一转眼,那脸色变的,连声音都降了几度。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也知道说出去丢人?换那件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他将臂环在胸前,无不讽刺道:“想出人投地,至少也要等身体发育好了再去,跟其它人一比跟根豆芽菜似的,就这么迫不急待?”
豆芽菜?
余眉本来就够郁闷了,谁不想活得潇洒啊,一扔钱一把,遇到不如意的工作什么也不用管,转身就走。
说起来她也只是想去花展了解下花草,因为叶英的叔叔在那边,也没担心什么,以为是搬花盆高强度的工作,比较累那种,忍一忍就过去了。
也是本着学习的认真的态度去的,大多的想法都是想混进去,弄清哪种花比较赚钱,自己可以养那么一两株,如果能卖点零花钱就更好,可是事情变化到这一步,也不是她能主控的。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旧社会的保守女人,工作中穿个旗袍她不至于大呼小叫,因为真的只是旗袍而已,是高开叉了,可是时代不同了,不是捂着的时候,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穿超短裙,而且花展那么多花,有那么多人在,又不是什么娱乐场所,虽然她以前没穿过,有点不自在,但这只是十二个人的工作服,在没有越过道德底线,就只是份迎宾的工作而已。
再正常不过了,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吗,是,她以前没去过花展,不知道里面那些爱花爱草的人士,也会有那么多龌龊的人,这也不是她愿意遇到的。
本来事情就够糟糕了,还非要遇到同学,遇到同学就罢了,偏偏又遇到最不想见到的那一个,一天从头到尾,就没一件好事。
是,谁让她接这份工做了,她郁闷也郁闷过了,烦也烦过了,也知道错,也反醒吸取教训了,这还不行?
还要怎么样啊?
一路上冻个要死,搬个花盆回来,只想洗个热水澡,想上床休息,可是,门锁坏了,门锁偏偏在这时候坏了,她都要崩溃了,这个时候他出现说要帮她。
她真的很感谢,她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是有不对的地方。
感谢他的好意,可是上楼去又要吃饭又要洗澡,还要别人给她准备房间被褥,她不想别人因为自己太过麻烦,所以她拒绝了,她想如果现在打不开锁,那就随便去旅店凑合一宿,等明早再找修锁匠过来。
这样想,这样做有错吗?不麻烦人家有错吗?
现在只是让他帮忙保守下秘密,就被他讽刺成豆芽菜,是个女人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是飞机场,说她是豆芽菜,拿着身材来取笑,是最不能忍的,而且还是曾经最在意的人,当初有多在意,现在就有多恼羞成怒。
她也忍不住涨红脸反讥道:“那又怎么样,有的人就是喜欢豆芽菜,就算是豆芽菜,我也照样能拿到一打名片,不要还硬往手里塞,你也亲眼看到了?怎么?你不会想说,那一打名片盒的人眼晴都有问题?就你的正常吧?”
谭慕铭冷笑一下,看着像疯子一样的她,道:“确实有问题,表面看着温驯听话,里面却是个带刺的榴莲……。”
带刺的榴莲?那不是又丑又臭又硬?
“你……。”好过份!余眉倒吸了口冷气,大概是没吃饭,有点头昏眼花,再加上被气得气血上涌头重脚轻,脚下不由踉跄的晃了晃,虽然对方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毫无领情,一把甩开他,“行行,不用你假好心,我会记得以后一定离你远点,省得臭到你。”
男生显然在微笑,眼里泛出冷淡的光,加深了嘴角的深度,气死人不偿命的伸手嫌弃的拂了拂被她甩开的衣袖:“哦,那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说完转身就走。
余眉也跟着转身,以为爱看他的背影啊,然后走到门边去搬那盆花。
不过,花还没搬起来,他踩着楼梯停了下来,手插,在兜里,高高在上的低头俯看她,眼中闪着一股愤怒的光芒,语间倒是平淡,薄唇轻启刻薄的吐出一句:“哦,一会儿没地方住的时候,记得好好去翻翻你那一打的名片,找个近视眼又喜欢豆芽菜的,说不定能收留你住一晚,否则,半夜被人赶出来就更不好看了……。”
余眉此时真想把花盆扔过去,什么名片名片,她全扔了,扔垃圾筒里了,一张都不剩,要不她还真当面打一个,气死他!
气死他?
她怎么会有这个念头,邪门了,她发誓,要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就……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当然,让她更后悔的是,这誓还没发多久,就跟摔醉的玻璃渣渣一样,破的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