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深夜,注定有人无法安睡。
王嫣趁着下人与奶娘都睡着了之后,披着外衣悄然的来到了院内,因为总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这个院子。
还有那些所谓的游医,根本不是来看病 ,而是收集孩子们的生辰八字,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在找人,找的人多半是自己。
好在她并非使用了铸魂术,这一点,她要感激先生。
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她垂下了眼眸,心中总有一个说不出的感觉,十分堵得慌。
她手持精巧的木偶,观察着院内的四周,一阵凉风吹过,树后的暗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突感背脊处滚过一丝凉意,在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王嫣的身体抢先已有了动作,一个侧转,悄无声息避开了致命一击,脚腕侧步用力旋转,转过身看清了攻击自己的人,眉头还没皱起,安轻手持的锋刃再次扫过王嫣的肩头,剑风之强王嫣自然可以感受的到,电光石火之间,手中的木偶为她挡下了这一击。
安轻看着后退三步的较小身影,嘴角勾起笑容,“是什么时候打开了我对你的记忆封印?阿殷!”
因为身体还小,如此高强度的反应,让她气喘吁吁,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抬眸看着安轻,略有些不满,“没想到……先生竟偷袭我!”话虽这么说,却没有怪罪之意。
“你可晓得,你手中的木偶会出卖了你吗?”安轻实话实说,若不是道蛊笃定梵殷不会投胎,光是这个木偶就足以将王家一夜间灭门。
见她沉默不语,安轻继续道:“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梵殷收起手中的木偶,垂眉道:“不是没想过,而是……当我有记忆之后,我不晓得要如何……重新活过来之后,难道又是一场无止尽的等待吗?”
“阿殷……”安轻走到她跟前,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这些年,她都没来看过我。”梵殷抿着委屈的嘴角,泪眼汪汪,“先生,你说……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
“才不是你想的那些。”安轻握起她的手腕,让她看清这条黑色的线,“你可知这是什么?在你出生时,这是阁主亲自送你的,这是用长生树的叶子所制,为的是可以保你平安。”
“真的?”梵殷一直以为这是安轻或者赤绯送自己的东西,看着手腕上的黑线,反倒心中滑过一丝暖流,“那为何……”
“阁主在渡劫,这些年……我也未曾见过她,再见时,就是你出生时,也就是说……这几百年,阁主一直记挂着你。”安轻用手抹掉她的泪痕,“只是这里你不能再呆了,为了他们好。”
梵殷回顾四周,感叹道:“王氏夫妇很像我记忆中的阿爹阿娘,他们真的很疼我,我甚至想过一辈子乖巧的当他们的孩子,但我也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就算我极力伪装自己,但终归我不是个孩子。”
安轻点点头,她示意明白。
“但是既然已经有人在寻我,发现我也是迟早的事,我就必然要今早离开这里。”梵殷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身份会连累这里,抬眉看向安轻,“先生,帮我。”
“帮你可以,不过……你可能要受点委屈,我也需要安排一下。”安轻捏了下梵殷的小脸蛋。
“嗯。”
……
两个月后。
今年的寒气来得晚,临近十二月初,才零零散散地落下一场短暂的初雪,树梢与瓦面上,只是薄薄的积了一层,次日天刚亮,随着日出那层薄雪就消失不见了。
但就是这样一场小雪,却令王家如临大敌,是因为王嫣忽然得了一场怪病,不仅时而癔语,还十分畏寒。哪怕屋内添置了两个火盆,加厚的绵制门帘,都无法得到温度。
王嫣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嘴角泛白,整个人就像泡在冰天雪地之中,可是急坏了王家上下所有人。
“这大夫请了这么多,怎么就是没办法呢?”王夫人在院内急的走来走去,看着闺女的房间,眉头紧锁,“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奔跑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下人看见夫人,行礼道:“夫人,请来了,老爷请来了临镇的阴阳神医。”
听见这话,夫人眸光发亮,赶忙到大门口去请,就看见一位十分年轻又漂亮的女子从大门口进来。
四目相对之下,当真让人无法相信,如此年轻的女子竟是阴阳神医,“这位是……”夫人看着自家老爷。
“是安大夫。”老爷自然读出了夫人眼中的疑惑,而这份疑惑自己最初也有。
安轻并未多言,看着梵殷坐在的房屋,直接拎着药箱一路前往,抬手摸了下屋外门框上的湿气,淡道:“看来并非是病了,而是五行出现了问题。”
就在身边的人都听的一头雾水时,安轻已经推门而入,满目心疼的看着床上瘦小又无助的身影。
虽说两个人都有心理准备,但毕竟现在的梵殷还小,光是看着这如陶瓷娃娃的脸颊,就足以让人心疼。
“嫣儿,爹爹给你请了大夫,别怕……马上就好了。”父亲的声音略带沙哑,连日的奔波,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