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根本就不相信沈玫会跟一八五分手,他们昨天还黏糊着去看电影,回来问她看了什么,她竟然一脸茫然,然后只知道傻笑!
这么身陷热恋中的人,是说分手就能分的吗?
可沈玫生气过后控制不住地哽咽了,“小安,我真的很生气!我被他给耍了!”
听了沈玫的话,周小安觉得确实要考虑分手了!
其实李志勇跟沈玫也没谈什么惊叹动地的话题,他只是跟沈玫交代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并且把结婚以后安排跟沈玫说了一下。
他家里的情况沈玫早就通过周阅海有了了解,所以一直都没具体地问他,可听他说完,才知道档案上写的跟实际上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李志勇现在是上尉正连级,月工资九十块,加上军龄补贴,月工资一百块,再加上各种军用票券,这在现在来说可以算得上高收入人群了。
可他每个月要给家里寄回去八十块,只留二十块做自己的基本生活花费。
部队吃穿住全包,他几乎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如果这二十块有剩余也会一分不留地都寄回去。
农村兵身后几乎都有一大家子需要照顾,这些沈玫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他的情况会是这样极端。
当然,那是以前的事,早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存在,她一开始对此并没说什么。
可是,一八五却跟她宣布,结婚以后他对家里的供养不会减少,还是要每个月花费在他们身上这些钱,要不然家里那一大家子根本活不下去!
是宣布,不是商量。
沈玫虽然身世坎坷,可在物质上跟同阶层的孩子比真的没缺乏过,所以她在钱上有种大大咧咧的劲儿,并不是会去计较的人。
但还是被一八五的做法震惊到了。
周小安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结婚以后不养活老婆孩子吗?二十块钱够干什么的?难道他要用自己的工资去养活别人的老婆孩子,饿着自己的?”
沈玫最在乎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养不养活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就是生气,他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等到现在才说!”
等到他们确定了关系,她已经对他有很深的感情之后才说!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如果他能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讲明白,她会好好考虑要不要跟他一起承担这个负担,如果不能,根本就不会开始!
可现在才说算怎么回事?!
一八五的解释是一直想说,却怕她接受不了,怕失去她,一犹豫就到了现在。
沈玫更怒!现在说了她就一定要接受吗?
还是他觉得她现在必须得接受了?!
“混蛋!他是不是觉得对我做了那些事,我就必须嫁给他了?!小安!我就是这辈子不嫁人,也不能让他这么拿捏!”
沈玫的脾气火爆大胆,是个顺毛驴,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受制于人的憋屈。
不管一八五有没有这种想法,他肯定是踩到沈玫的底线了。
周小安让沈玫冷静一下,细细把一八五的情况问了个清楚。
他之所以要寄回去这么多钱,是因为他的母亲和两个哥哥两个妹妹还有伯父一家几乎都是靠他的接济来生活。
母亲操劳一生身体不好,大哥上山摔断了腿没有养家的能力,二哥家孩子多负担重,大妹夫病逝,大姐受婆家的气,带着五个孩子回了娘家,小妹还没结婚。
就连大伯一家都是早年曾经对他们孤儿寡母有恩,现在他们日子过得苦,他出息了必须回报。
苏北的贫困山区,谁都知道那里几乎是赤贫,饿死人的情况屡见不鲜,所以他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必须去照顾。
谁没他都活不下去,他只能牺牲自己的小家来供养他的大家庭,别无他法。
而且他还跟沈玫提出,结婚以后,必须接母亲和两个妹妹过来一起生活,给母亲养老,给两个妹妹找到归宿他才算尽到责任。
周小安奇怪,“他没这么多工资的那些年家里人怎么活着的?”
沈玫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问题,“那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扇了他两巴掌分手了!”
如果他在确定关系之前说这些,沈玫肯定不会反应这么剧烈,很可能还会跟他商量,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他现在才以这种姿态说出来,沈玫的骄傲和自尊受不了。
她是那种为了出一口气敢举着菜刀把自己亲爷爷追出去半条街的人,怎么会去受这种委屈!?
所以她不止是扇了李志勇两耳光,还是在军分区大院里扇的,现在几乎没人不知道了。
“小安,你帮我记着!我肯定不会再搭理他了!我要是再犯贱,你就扇我!”
周小安都想去扇李志勇了,你家庭负担重不是错,可你不先讲出来就跟人家女孩处对象,还对人家动手动脚,这简直是在耍流氓!
沈玫说得干脆,可最后还是抱着周小安哇哇大哭起来,她不止是伤心,更多的还是气愤。
对她这种火爆脾气的人来说,扇两个耳光根本就不能解心头之恨!她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混蛋!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岁时没头没脑的小姑娘了,这种事闹得太大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她只能硬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
这种事无论怎么处理都是女孩吃亏,就是社会舆论她都争取不过来。
李志勇不是始乱终弃,人家要正儿八经地写恋爱报告,现在是沈玫接受不了他的家庭情况嫌贫爱富不肯继续交往!
至于事情的真相,热衷于传闲话的人谁会去在乎?他们只在乎这件事里面最劲暴的内容,比如沈玫已经被占了便宜,比如嫌弃男方家庭负担重不肯接着处对象。
这些才是能作为他们茶余饭后谈资的东西。
至于一个姑娘被欺骗,或者是她就这么忍气吞声地嫁过去要怎么生活,那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所以这事儿沈玫如论多生气多憋屈多愤怒多不平,都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