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老攻的悬赏(反骨) 第119节

周悬右眼皮跳了一下,忙抬手按住了,“说起来,他情况好了不少吧,以前不吃药是睡不着的,在你身边这段日子好歹精神是养得不错。”

“跟我在一起,晚上体力消耗那么大,他想睡不着都难,有的时候还是晕过去的。你都不知道,那天姜惩教了我个姿势,那叫一个……”

“萧始!”周悬赶紧制止了他后面的虎狼之词,“触景生情,你占了其中两个字。”

“啊?生情?”

“畜生……”

萧始:“……”

周悬捏了捏发痛的鼻梁,叹道:“你们舒服就好,体位不用让我知道,我今天不是来扫黄的。”

他举起手里颇有分量,足有一米多长的环首刀,“来之前,俞副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你们。”

周悬拔刀出鞘,锋芒掠过,光泽逼人。

“你和江倦在叶宅里找到的那把环首刀是赝品,这把才是真的。”

刀柄上缠着白得晃眼的纱布,环柄上镂刻着只展翅的猎鹰,刀身直窄厚实,锻着玄色的暗纹,透着凌厉的杀气。

“没开刃,也是管制刀具。”

周悬收了刀,交在萧始手里,“这是花家祖传的宝贝,上一代主人名叫花知北。江住走了以后,一直由俞副保管。”

萧始接过那刀,果然手感重量都与叶宅里的那把差距甚大,真假一试便知。

他再次拔出刀刃,轻弹坚硬的刀身,带着回响的颤鸣果然不同凡物。

“昨天我听到了这个名字。”萧始道,“从那老狐狸嘴里。”

知道他跟俞副的仇没那么容易解,索性周悬也不劝他了,顾自坐下,目光深沉地望着那威风凛凛的凶器。

“花知北生前是江寻的挚友,也是他的小舅子,从亲缘上讲,他还是江住江倦兄弟的舅舅。”

“为什么着重提亲缘?”

“法律意义上,他与江家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他那嫁给江寻的亲姐姐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萧始被他越绕越糊涂,“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周悬从怀里取出证物袋,里面是张已经过期多年的二代身份证,照片上一个优雅端庄,长发温柔的中年女性微笑着目视前方,面容五官都与此刻安睡在楼上的江倦七八分相似。

萧始怎会不记得她?

“江阿姨……”

他接过证物,情不自禁抚着人像,那些久远的,安逸的,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涌现心头。

就在这熟悉的宅子。

就是这给予他温暖的一家人。

记忆中的阳光重现,盈满缺憾的那一刻,萧始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可是很快,他便又回到阴雨绵绵的现实,残酷的真相无时无刻不在鞭笞他,那段他所珍视的过往已经一去不回了。

“这是她用了三十多年,一直到身故后,到今天都在使用的身份。按照身份信息,你应该叫她李阿姨的。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你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花时雨就够了。”

萧始闻之愕然,不知多久才回过神,苦笑道:“……好名字。”

“她嫁给江寻时就用了这个假名,身份的切换是在她弟弟花知北过世后不久。美剧看得多的话,你应该对美国联邦政府的证人保护制度有所耳闻,他们会对部分案件中关键的证人进行保护,为他们安排新的身份,帮助他们彻底成为另一个人,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国内虽然没有这种制度,但相同的操作却是可以在暗中进行的。”

“‘蒸发计划’,我太了解了……”

周悬觉得萧始的神态似乎有些怪异,但他没有多想。

“这么说你就应该猜到了,花时雨不得不隐姓埋名的原因与她弟弟的死有关。目前我也不了解当年那件事的全貌,能提供给你的有效信息不多,几分虚实你且自己判断吧。”

周悬低下头去,双肘搭在膝盖,十指对扣着,声音也压得很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花知北这个人,非要概括的话,他可能是世上的另一个江倦。或者说,江倦是第二个花知北。”

“……什么?”

周悬颇为顾忌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两人的经历高度相似,都是还没走出学校就荒废学业进行高危险性的卧底工作,没进行过系统的专业训练,心理素质也不够强大,几乎是自我献祭式的无谓牺牲。花知北过世的早,与我们没什么交集,我暂时不做评价,但你我熟识江倦,都了解他的性格里那些不是很正面的东西——谨慎,多疑,还有时不时表现出来的阴鸷。”

周悬对江倦做出了相对客观的评价,“有些东西是他沉沦后才形成的,但在被牵扯进那些阴谋之前,他就已经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了,明知是死路一条,他不会自投罗网,除非在他的思量里,这样冒险的做法值得一试。”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得不偿失。”萧始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叼着磨牙棒挤到他面前的哮天,“以倦的性格,他不会不及时止损,除非……这样的牺牲对他来说一直是有意义的。”

他敷衍的态度把狗子惹的不大痛快,转身用屁股顶了他一下,又跑去找周悬了。

周悬接了它塞进自己手里的磨牙棒,象征性地往远处一丢,训练有素的警犬立刻飞奔过去,腾空跃起咬住了目标,兴致勃勃地叼回来等着周悬继续跟它玩。

“嘘,小声点儿,等下再陪你玩。”周悬揉了揉它的耳朵,又对萧始道:“江倦心深似海,跟他相处十年都未必能看透他在想些什么。说回花知北,他执行卧底任务时也是和江倦一般大的年纪,二十出头,身上不具备任何犯罪者的特质,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选中,要我推测,原因可能是——”

萧始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复杂。

周悬继续道:“——优秀。而且这个特质是江寻也有的,他并不是唯一。两人都是当年无比惹眼的新星,本该有大好的前途,最后却落得那样的收场,如果花知北在天有灵,一定不会瞑目。”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越说我越糊涂。”

“情同手足,生死之交。不用做太多脑补,没有你想的风花雪月,情爱对这样的关系简直是玷污。”

周悬叹息着拉开了见到他就兴奋,不停舔他脸的哮天。

“温教授猜测在几十年前,金三角的犯罪集团‘坤瓦’针对警界的渗透就已经开始了。作为北与俄罗斯接壤,又联通周围多省的枢纽城市,我省成了他们首选的攻坚要塞,而他们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钉子嵌入到公安系统内部,为他们提供便利。‘17’当时还没成型,首脑百里述也还年轻,这些‘钉子’后来落到他手里,是因为他吞并了包括‘坤瓦’在内的其他组织,成了金三角之主。”

“所以首当其冲进入他们视线的,就是那一届公大的优秀毕业生。这批人进入公安系统的难度最小,也因为刚踏进社会,心思极易动摇,而且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在威逼利诱下最可能背叛。”

萧始不禁由此联想到了更多,“照这个说法……”

周悬点头道:“没错,江住和后来的姜惩也被列入他们的计划之内。江住是因为他牵绊太多,放不下母亲和弟弟,因此拒绝了俞副将计就计的提议,而姜惩则是因为那跟他不共戴天的父亲姜誉与‘17’相勾结,暗中对他进行着保护,所……”

“所以这一批人里,被害得最惨的人就是倦。”

萧始不敢去深思江倦遭遇的细节,狼狈地逃避着:“……说说花知北吧。”

周悬难以启齿,紧咬牙关,沉默不语,搜肠刮肚斟酌着不那么尖锐的词汇,反复斟酌着措辞。

可一夜苦思无果的他又怎会在这片刻之间灵感爆发?逼不得已开了口,真相依旧会刺痛听者。

“花知北他,不算是个完美的英雄。”

周悬扼腕长叹,痛惜不已,“他在卧底期间表现出色,一路顺利爬上高处,得到了‘坤瓦’前任首脑扎贡的信任,甚至被委派了暗杀行动,可他后来却跌得很惨。与他同期打进组织的卧底几乎不剩什么人了,不是因为身份暴露惨死,就是自己先受不了崩溃,提前结束任务回归社会了,只有他风生水起,如鱼得水。他的上级怀疑另有隐情,便派其他卧底打探情况,深入后才知,他与组织首脑的儿子之间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番讲述让周悬疲惫不堪,脸色非常难看,两手遮在眼前,挡住了大部分表情。

“这是桩足以让公安颜面无存的丑闻,有人护着他,想让他回来接受处罚,从轻发落,就有人担心他狗急跳墙投敌,回过头来对付自己人。他当时在金三角已经是个名声不小的人物了,因为做事雷厉风行,在处理各组织之间的纷争时也从不手软,还亲自策划了几次大规模武装冲突,从中获取情报甚至是趁机暗杀其他威胁,这让上面的老头子无比忌惮他的存在。”

“后来呢?”

“后来……”周悬话音顿了顿。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那凉薄淡漠的好听嗓音就插进来打断了他。

“后来有人倒逼他成事,让他在短时间内拿出阶段性成果,强迫他暗杀首脑扎贡,或是扎贡的儿子——他的绯闻情夫,一个叫祁未的男人。他为了自证清白选择玉石俱焚,在爆炸中与祁未双双葬身火海。”

江倦理了理睡乱的头发,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领口的扣子松了几颗,昨夜萧始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周悬觉得很尴尬,且不提案子,他跟江住是挚友,一直以来都把江倦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江住过世后,他更是处处照顾着他。

试问哥哥看到弟弟跟别的男人睡了,还是在下面的那个,还弄得这么激烈,心情怎能不复杂?

他简直没眼看这两人。

“你们两人偷偷谈他的事不叫上我,也不怕胡思乱想走火入魔,真是太监开会。”

江倦进厨房拿了盒牛奶,坐下来边喝边给又兴奋起来的哮天喂着肉干。

萧始满头雾水:“什么?”

江倦睡不醒似的眯着眼睛,“无稽之谈。”

萧始:“……”

周悬:“……”

江倦打了个哈欠,精神恢复了些许,“我们现在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相互共享情报对彼此都没什么坏处,是吧?周哥。”

周悬的右眼皮又是猛地一跳,这小子……

左眼跳财,右眼跳……右眼跳是迷信吧?周悬想。

看着那看似虚掩不设陷的大门,他对自己今天能否活着出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江倦:温柔吗?假的,得拿命换。

强调一下江爹和小舅子只是好友,没有爱情,没有基情!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第140章 缺憾

“知道你不信我, 为表诚意,我先说。”

江倦手执环首刀,无需出鞘, 仅仅是掂着重量就让他发出了感慨:“好刀。”

刀是好刀, 可惜这么多年都不见血, 失去应有的价值, 也便成了仅供观赏的花瓶。

江倦没什么好睹物思人的,只觉惋惜。

他说:“传闻当年花知北在缅甸靠着一把卷刃的钝刀杀进敌对势力的老巢,取了毒枭的项上人头,将他手下的盘口资源都一并收归了‘坤瓦’, 由此得到了前任首脑扎贡的赏识。他赠了花知北一把精锻的环首刀, 花知北也不负重望, 帮他血洗缅北, 成了当地最大的毒枭,威震金三角。即使是现在, 扎贡的二儿子亚示依然带领‘坤瓦’盘踞在克钦邦与我国接壤的恰苏丹山区,在当地的势力不容小觑。”

对他讲述的故事, 周悬既不附和, 也不否认。

“据说这把刀从未开刃,却沾了不少血, 杀伐之气很重,在花知北死后, 曾一度被亚示拿去镇宅, 后来便不知所踪了。所以当时还有一种玄幻的说法, 有人认为花知北没死, 他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继续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做着见不得人的事。也有人说, 他杀了太多人,罪孽深重不能入轮回,只能徘徊世间,苦苦等待和他死去的爱人重逢。”

萧始追问:“你说他死在爆炸里,遗体可有找到?”

江倦摇头道:“要是真的找到了也就不会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了。不过我自己也认为他没死,在那场爆炸里,他和祁未应该都活了下来。或者该说爆炸本身就是一场精心设计,为了让两人脱身而演的好戏吧。”

他翻出张泛黄的旧照片,正是他和萧始在宿安老家的书房里找到的那张。

周悬只是浅浅瞥了一眼,立刻紧张起来,几乎是用抢的接了过去,“这是……”

“花知北的一生虽然短暂,但他活的很风光,在他生前,至少爆炸发生前,是没有人敢这样对他的。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他当时真的没死?”

假死的做法并不是全无可能,毕竟姜惩的父亲姜誉就曾靠相似的手段以死人的身份逃避追查十几年,在他们不了解情况的当年,多离谱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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