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老攻的悬赏(反骨) 第62节

秦数头部受了撞击,血顺着指缝直往下滴,萧始见情况不妙立刻让人叫救护车待命,一边拿出备用的绷带帮他包扎伤口,一边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秦数一个劲儿的把他往外推,指着他来的方向说道:“我没事,快去救他……矿井塌方,他被埋在进风井靠近入口的位置了,我刚刚听到下面有敲击铁管的声音,他还活着……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

宋玉祗对萧始点点头,接了他手里的绷带继续为秦数包扎.萧始带着几个救援队员奔向他所指的方向,众人的心都是一紧。

姜惩对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矿工吼道:“这里有没有人了解风井的构造?谁是工程师!把你们的备用医疗队也一起派去救人,去啊!!”

那几个工人不敢轻举妄动,向陈箨确认过后得到了许可,才慢悠悠地抄起家伙跟了过去,看得姜惩心里一股火起,揪着陈箨的领子低声威胁:“他要是出了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陈箨一脸无辜,“姜支队长,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出了事,但他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擅自进入矿井肯定是不合规矩的,就算真的出了事也不应该先追究我们的责任。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还是先把人救出来吧……”

姜惩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追去了塌方现场。

闻讯而来的医务员拎着药箱趿着鞋,看着他的背影,又询问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陈箨。

陈箨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沉着脸色小声吩咐:“不能让那个警察活着离开,弄死他。”

医务员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江倦被埋在碎石下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了,出口距他仅有几步之遥,如果没有这一身顽伤拖累,或许还能拼着一口气逃出去,但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以他的身体状况逃出生天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最后的关键一刻,他奋力把秦数推了出去。

当时他没想太多,只是觉着在灭顶之灾来临时,他和秦数必须得有一个人留着命逃出去,告诉外面的人这里隐藏着怎样令人发指的罪行,这也是他选择秦数同行的原因。

之所以不是萧始,是因为他知道那人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之中必会有一个人优柔寡断下不了决心。

甚至是两个。

他内心一直认为自己是不相信萧始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现在想想,或许恰恰是因为相信他,才会把自己的生机全部交在那人手里吧。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灰土呛进气道的剧痛,他咳得声嘶力竭,能感受到在这几近密闭的空间里氧气含量在逐渐减少,迟迟等不来救援的话,他就要被憋死在这里了。

好在塌方时他正好躲到了脚手架下,钢管和铁板挡住了碎石,不至于当场把他压死在下面,但铁板在重力的作用下严重变形甚至撕裂,尖锐锋利的边缘刺伤了他,在他身上划下了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能感觉到身下滚烫的粘稠液体正在迅速蔓延。

伤到要害了吗?

……应该没,但失血速度怎么这么快,他应该翻过身来减缓血流速度,再这样下去在窒息之前他就要休克了。

黑暗中,匍匐在地的江倦睁开眼,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了碎石缝隙中透进的一丝微光。

有人来了,速度真快,但他快要撑不住了。

他尝试动了动,但一条腿被卡在缝隙里,做不出太大的动作,而且他不知道自己头顶的石块是怎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塌下来,他就没命了。

他只能疲惫地倒在地上,捂着腹部流血不止的伤口,开始后悔晚上给萧始那一下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要是他就死在这儿了,连句道别都没有,萧始会疯的吧。

明明来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局,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难不成是……患难见真情?这词能这么用吗?

想着他自己都笑了,飞尘吸入呼吸道令他呛咳不止,血都快沁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口袋里的手机,万幸在混乱中没有遗失损坏。他用沾着血的手开了机,找到萧始的电话拨了出去。

他原本对这里的信号强度没报什么希望,甚至做好了冰冷女声提示他不在服务区的准备,可当通话仅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幽暗死寂的空间里传出萧始焦急的声音时,他仿佛有种得到救赎的幸运,眼眶发热,情不自禁低喃:“这就是命吧……”

“倦!你在里面对吗?你有没有受伤,现在情况怎么样,回句话给我,求你了!”

萧始连手套都顾不上戴,在救援队的指示下徒手搬动着堵住进风井的石块,同时对着话筒和深邃的井道深处喊道。

江倦长长呼出一口气,哮鸣音透过话筒传到外界,听得在场每一个人都揪心不已。

“下面好黑,我有点冷……”他说,“……也有点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萧始:媳妇儿!你就是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承认,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明明那么爱我呜呜呜……

阿倦:(拔刀,威胁)想杀一个人的眼神也藏不住,给我把剧本改了。

某止:……

姐妹们,线稿也有了!阿倦的pp好圆润,我要把持不住了!但是为了成稿的惊喜,还是画完了再放图吧!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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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麻醉

当堵塞在进风井的石块被清理后, 终于露出了被脚手架支撑起的逼仄空间。

此时江倦几乎没什么意识了,要不是萧始声嘶力竭的呼唤萦绕耳畔,人可能早就晕过去了。

石块的搬离使得通风口扩大, 更多新鲜空气涌入, 给了他喘息的余地。但俯卧位导致他大量失血, 体力体温散失严重, 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

当萧始朝被困在下面的他伸出手时,他根本没有力气握住那近在眼前的生机。

“情况不太好,他受伤了,有没有办法清理架子上的石块?”

几个救援队员研究了一下, 发现此时脚手架与上面堆积的碎石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任何一方挪动都可能导致着力点改变, 造成二次坍塌。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下到那狭窄的缝隙里, 把伤员抬出来。

可这样的做法也要冒极大的风险,在救援人员接近伤者的过程中很难保证不擦碰到周围的铁管和石块, 一旦发生意外,两个人都会被压在下面, 生存的希望更加渺茫。

除此之外, 靠近观察状况的人们注意到一根断口尖锐的铁管就悬在江倦背后不足三十公分的地方。如果上方的铁板被石块压塌,在被砸之前江倦就会被铁管刺穿胸肺, 最糟糕的情况甚至是穿透心脏,在这种环境下可以说必死无疑。

“有没有办法从这几个点保持平衡?给我一点时间, 我去下面接他。”

救援队长见萧始的手微微颤抖, 面露难色:“你能行吗?要不还是换我们有经验的队员来吧?”

“他的情况不大好, 还是需要熟悉他情况的医生。放心, 我不会拿他的命开玩笑, 相信我。”

萧始用力攥住受过旧伤的左手, 平复了那慌张导致的微颤。

守在外面的姜惩对救援队长点点头,他才同意了萧始的特殊请求,嘱咐道:“这种程度的救援,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是应该让消防介入的,可惜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们会多争取一些时间的,请尽快。”

萧始点头道谢。说罢戴上矿工递来的安全帽,在腰上绑了绳索,缓缓进入狭窄的缝隙。

在救援队员的合力配合下,脚手架和上方的残土被暂时固定,将入口最大限度扩充到了能容一人通过的程度。

萧始跳进缝隙里,探手一摸,感觉到江倦身下的灰土都被大片粘腻的液体打湿了,便知他伤势不容乐观,忙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倦,再坚持一下,我带你离开这里。”

江倦低吟一声,似乎说了什么,但萧始没有听清。

他看了看江倦被夹在石缝里的腿,万幸膝盖只是被卡住,没有受伤。

他与外面的搜救队员配合扩大石缝的间距,把江倦的腿抽出来后第一时间帮他翻身,按压伤口止血,腾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真是又野又疯,谁教你的?”

江倦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并不回答。

“疼坏了吧,出去再收拾你,咱们先离开这鬼地方。”

“不……你不、不该来的……”

好半天,江倦才艰难地挤出这么句话,差点给萧始气笑了。

“怎么就不该来,我救我前妻天经地义!”

他拉起江倦,捏了捏那人的脸,听到愈加剧烈的哮鸣音时心道不妙,在保证江倦不至于过度牵扯伤口的状态下把人从缝隙里送了出去,并对外面的搜救队员喊道:“他在下面待了太久,别用强光照他的眼睛!他吸入太多粉尘,必须尽快做肺部灌洗,不然尘土和肺部粘液混合后会导致肺栓塞的!”

姜惩带着几个人在洞口外接应,看到江倦被人抬了出来,立刻带着担架迎上,混乱间只见江倦一直用口型重复着什么,贴近了才听清,是“快让他出来……”

“萧始呢?萧始!你前妻找你!”姜惩对着风井喊道。

这时萧始还有半个身子在下面没出来,上层的石块却因为脚手架不堪重负发生弯折而颤动起来。

搜救队长大叫一声不好,“要塌了,快出去!”

说着狠拉萧始一把,和几个搜救队员一齐冲向出口。

踏出风井的瞬间,岌岌可危的脚手架终于承受不住碎石的重量,轰然倒塌。

死里逃生的人们惊魂未定地瘫倒在地上,看着身后的一片狼藉,不敢设想万一慢了半步会是什么后果。

萧始立刻爬了起来,冲向了被不专业的医务员和一群闲杂人等围起来的江倦,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那人的腹部被铁板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好在没伤到要害,只是之前的俯卧位加速了失血,现在人不大清醒。

比这严重的是他的气道和肺部吸入太多尘土,恐怕在他昏厥时口鼻都是埋在土里的,差点憋死在下面。如果不立刻把肺部的颗粒冲洗出来,他很可能会因为栓塞窒息在地面上。

“就近联系医院,一定要给他进行灌洗,快!姜惩,过来抱着他,撑起他的上身让他坐起来,保持伤口在近心端以下,别让他失血太快!再来个人帮忙把他衣服解开,药箱呢!给我纱布和酒精,动作快!”

萧始的手又不受控制抖了起来,一着急又倒多了酒精,只能硬着头皮往江倦伤口上敷。

那人含糊的呜咽听得他心都快碎了,此时联系了医院的展虞却道出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那边的宿安县,但县城的医疗水平很有限。从这里送到雁息的医院,最快也要一个小时,还是不计算下山时间的情况。”

死局。

萧始抚着江倦惨白的脸,哀求着,安慰着:“坚持一下,倦,再多坚持一下。”

煤矿的医务员举了手,“那个,咱们工地是有进行肺灌洗的仪器的,平时工人们没少用,我也挺熟练了。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算打120,救护车也不能立刻给你们送来一套仪器,要不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一句话又点燃了众人的希望,萧始当即点了头。

严格来说,矿上这台灌洗仪是十年前就被淘汰的机型了,灌洗液循环时带给病人的痛苦远远大于现在的新型仪器,这也是被迭代的重要原因之一。

医务员指挥众人挪开医务室里脏兮兮的病床,把江倦的担架推到正中,拿出几个大大小小的瓶子递给萧始,“我看这位小哥好像是大夫,应该挺了解的吧,那你帮忙调配下灌洗液,我去配麻药。”

医务员絮絮叨叨,让本就紧张的众人心里更慌了,“没事儿啊,别着急,咱们矿上得尘肺的工人都是我给洗的肺,少说也洗了几百个了,都是熟练工,绝对没问题,放心!”

萧始有些僵硬,“可我是外科医生,没做过肺部灌洗。”

“哎呀,都一样的嘛,你就按这个配方调,多一点儿少一点儿都死不了人,放心放心。”

这话能吓死人,哪有这么不靠谱的?

还有几个群演似的矿工附和医务员的技术高超,让人多少有些怀疑人生。

萧始不怎么相信这医务员的水平,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委屈江倦吃点苦,先把肺里大量的尘土冲洗出来,熬过这个难关。

他摸了摸江倦汗涔涔的额头,用身体挡着众人的视线,凑近去吻了吻那人的鼻尖,“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相信我。”

“我有点后悔……”江倦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几乎听不清。

像是怕那人听不到似的,他又重复了一遍:“……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一定会后悔。”

“别说傻话,我在呢,就是阎王想收你也不行!”

医务员调好麻醉,卷起江倦的袖子就要把针头往他胳膊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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