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老攻的悬赏(反骨) 第19节

这话倒是让沈晋肃意外了,他盯着萧始,眼神就想锋利的薄刃,落在身上并不疼,但足以剖开他的皮囊,一眼望进他的内心,“你觉得江倦的价值有多大?而我又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我不知道你们认为他有多重要,但他对我来说是无法取代,也无法用价值衡量的。”

“那你愿意用同样重要的筹码去交换他吗?”

萧始摇了摇头,在那一瞬间,空气几乎凝滞了。

仅与二人隔着一道墙的江倦被保镖掐着两颚捂住嘴,双臂拧在背后死死压在床上,他因萧始的沉默而生的怨愤又燃起了反抗的冲动,咬牙跟人较着劲,看似病弱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道,狠狠向后踢了一脚。

可这时,他却听到了萧始的叹息:

“我做不到。我这里再找不到什么配跟他相提并论了,所以你的问题建立在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虚拟基础上,我给不了你回答。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把他还给我,我愿意为你,还有你背后的势力提供帮助,一直到事情真正有个了结。”

江倦一时失神,猝然失力,猛被保镖按了下去,压得闷哼一声。

萧始听到动静,推门冲了进来,见这场面二话不说,飞起一拳打得那保镖踉跄几步退后,扶起江倦关切道:“没事吧,伤了哪里没有?”

江倦还没从他刚刚那句话带来的震撼里回神,看了他半天才怔怔摇头,萧始心里一股火起,“他伤还没好你们就这么折腾他!他娘的我在这儿你们都敢虐待他,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晋肃纯属是看夫妻吵架不嫌事大:“这里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你,你应该庆幸有人愿意帮你背这个罪名,不管是真心还是虚情,都能让你短暂地逃避内心的谴责。”

他没有回避江倦,直言道:“别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他还很年轻,面对死亡会有恐惧,也会有遗憾,希望未来你能接替江住,成为隔绝他与死亡的高墙和堡垒。就像他也曾代替已故的英灵,守住了明与暗、光与影之间的分界线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狄箴:你们不要谈恋爱了,快回来查案wdnmd!

第27章 讨债

“如果我是你, 我会选第三瓶药。”江倦在萧始用红花油给他揉手腕上淤紫的指痕时说道,“长不痛不如短痛,药打进血管里, 最低难受几分钟就解脱了, 那才是真的对我好, 总好过挣扎一辈子不得安生, 最后缠绵病榻,孤苦伶仃地死去。”

萧始就像压根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一边揉一边问:“疼不疼啊?操,那狗娘养的怎么下手这么重, 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他, 他才公报私仇啊?”

江倦的情绪还算稳定, 萧始上赶着伺候他, 他也乖乖任他折腾,连萧始都有些奇怪, 他可好些年都没这么老实过了。

“我昨天……昨天,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嗯, 说了, 还说了挺多呢。”萧始大言不惭道,“哭着喊着说你爱我, 离不开我,求我跟你复婚呢。前妻, 你说你平时总绷着干嘛, 内心明明那么需要前夫的爱还不敢说, 怎么, 怕人笑话?何必呢, 咱俩都老夫老妻了, 还在乎别人的看法嘛,你看我都死皮赖脸了,你天天跟我摆谱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干脆就点个头,闹腾这么多年就算结了吧。”

按照江倦的性子,他一向不屑于接萧始的废话,不过今天却一反常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爱你倒不至于,不过我也不恨你。”

萧始的动作一顿,笑容凝固在脸上,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恨你。”江倦抽回手来,拿过凯尔留在茶几上的烟盒,从中取了支烟点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缓缓吐着烟圈,“如果当初不是我任性,我哥也不会出事,他是替我死的,那么我来做他没来得及完成的事也是天经地义。现在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你觉得如果我哥没死的话,他会接受你对他的感情吗?”

江倦已经很久都没有正眼看过萧始了,所以当他对上萧始的目光时,两人都有些诧异。

相视间,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悄然而生,无声在江倦心底埋下了一颗随时可能爆裂的种子。

他知道以萧始一贯的做法一定会随便找个借口岔开这个话题,借以逃避这些尖锐的问题,所以他抽手逼着对方不得不正视自己,用眼神追问他答案。

萧始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眼眸低垂,摇了摇头,“这个假设并不存在,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

这话江倦倒是不怀疑,虽然从第一次看到萧始看江住的眼神时,他就知道这人对他哥绝对有些不能明说的感情,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对江住怀着怎样的心思,但江住自己却一直是个对感情很迟钝,而且不相信同性之间还能有除了亲情和友情之外的第三种热烈感情的棒槌,所以他对萧始深藏在心底的感情一无所知,只要萧始不承认,就算全世界都认定他们是爱情,他也能坚信那只是外人的错觉。

所以萧始的想法,或者说过去的想法是现实的。

“你就从来都没想过跟他坦白,连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愿赌吗?”

萧始苦笑道:“江二,我赌不起。我一无所有,连这一身残骨都是他拼起来的,我哪里有失去他的勇气。”

江倦似乎明白了他长久以来的坚持,即使明知无望仍要追逐,对光的渴望是人的本能。

不知为何,理解了萧始对江住的执着,本该释然的他反而心头那一点牵连着五脏六腑都疼得乱颤,凄然道:“那你希望我给你什么呢?”

“对不起……从前的我没期待过你能给我什么,江住走了以后,我的世界都塌了,唯一支撑我的只有恨,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自己恨的从来就不是你,而是那个没来得及阻止你们,更没能救下你们的那个无能的自己。可我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我恨了你那么多鬻席年,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容原谅的混账事,我从没有奢望过能得到你的原谅,只是希望能尽我所能弥补你,能让你好受那么一点儿,或者少讨厌我一点儿……”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江倦移开目光,眼神飘忽不定,“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你只是希望我能给你江住还在人世的错觉,帮着你一起骗自己罢了。你现在会悔改,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只是觉着我跟你不死不休地斗下去已经无法满足你对我的需求了,你希望我能顶着这张和故人一模一样的脸,被你驯得温顺听话,营造出他还在世的假象罢了。”

“不!不是的!至少……至少现在不是这样的。”

江倦叹了口气,推开了贴近他的萧始,“放在十年前,我会满足你的,不然你真以为我被你监禁的那六十七天是因为我没办法逃走才被迫留在那里吗?当年我心里对你有愧,不论你报复我的行为是对是错,我自认是对不起你的,所以我陪了你六十七天,偿了你当初以相当拙劣的借口与我哥同居的那六十七天——我想还清他欠你的情债。”

萧始愕然望着江倦,他从没想过当时江倦的不告而别还有这一层深意,这些年他一直不敢回忆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对江倦做过的一切,潜意识里早已认定自己就是那个导致后续一切悲剧的元凶,只是心里还偏执地不肯承认罢了。

他感到内心涌上一股强烈的恐惧,他害怕江倦还尽了这份本不应由他来承担的歉意后就会决然离去,他拼命抓住那人的手,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否认和挽留的机会,可是面对那人如水般沉静的眼波,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这个只知一味索取的掠夺者,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向一无所有的受害者乞怜呢?

江倦默然盯着他死命往自己掌心钻,强行与他十指相扣的手,许久才轻叹着问:“萧始,这样的把戏我玩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呢?”

“倦,你相信我,从我认识到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强行把你当做替代品去攫取养分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不是……这个过程我用了十年,的确太长了,可我愿意用余生去补偿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这一次如果我做的不够好,就换你来那样对我,好不好?”

萧始声音发颤,他比任何时候都恐惧江倦尚未说出口的决定。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犯,他愿意十倍百倍地偿还江倦所承受的一切,此刻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机会。

“倦,你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身份,你愿不愿意和我再次开始一段故事,或者说,重新开始呢?”

江倦的沉默让萧始感到无比心慌,既期待着他的答案,又不希望听到任何会让自己绝望的结果。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令人窒息的一刻,漫长的等待几乎让他的生命枯竭在这短暂的犹疑里。

“可我的人生,能有几个等你回心转意的十年呢?”

萧始如坠冰窟,随即在畏怯的驱使下一把搂住了他。

“别走,你别走,给我个补偿你的机会,要是我做的不好,你随时可以赶我走,但求你别在还没开始之前就否定我好吗?倦,求你了倦……”

江倦推了他一把,竟然没有推动,索性也便省了这力气,放任他肆无忌惮地抱着自己,贪婪地汲取着余温。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过去十多年,我从没有为你迈出过一步,现在我想给你个机会,也是再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重燃希望的萧始就像在绝望尽头看到了新生的曙光,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点头。

这时睡饱了的哮天从客房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出来,看着沙发上衣衫不整纠缠着的两个男人颇有些不解,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们半天。

看到他的时候,江倦咽下了此前盘算好的“两年”,改口道:“就以哮天的寿命为限吧,我再陪你些日子,它要是不在了,你就放我走,要是我没活过它……”江倦抬起手,哮天便凑了过来,他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就算是我失约了。”

萧始很想再为自己争取更多,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江倦能为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们本就没有未来,能得到走一步看一步的机会已经算是那人能给他的最大限度的施舍了。

要是执着于那理想中的未来,贪得无厌地索要更多,他只会连近在眼前的一切都抓不住。

“要是大限真的到了,你会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江倦起身,避开萧始殷切的目光,模棱两可答了句:“或许吧。”

他和萧始生来就是冤家,注定要相互讨债的,见一面便误了一生。

他后悔自己或许不该心慈手软的,可他偏偏违抗不得。

江倦忽然想起什么,停步回眸望着萧始:“你有看过《茶花女》吗?”

萧始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来,又听他没头没尾的一句,不明所以地点了头。

“《茶花女》中,女主角玛格丽特在日记中留下了给她情人的遗言:‘除了你的侮辱是你始终爱我的证据外,我似乎觉得你越是折磨我,等到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你眼中也就会显得越加崇高。’我们似乎比这对悲剧的恋人幸运那么一点。”

说完他便走出门去上了平台,吹着冷风拨出了一个号码。

“是我,目标暂时稳住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电话另一头的人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答,江倦对这个说法不甚满意,好半天都生着闷气,没有接上后面的话。

听筒里传来一声哂笑,“怎么,舍不得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天地良心,这回我没打算把你牵扯进来的,是你自己非要来和稀泥。说实话,你现在消停对我反而有利,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我是真不想受沈晋肃那老小子的鸟气,今年才刚开了个头,他就跑到上面去参我好几本了,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不,我要参与。”

“该不会……你真对他动心了吧?”

“你想多了,任务而已。真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我想看你们几家一起撕逼。”说罢江倦便挂断了电话。

他望着夜色笼罩下的万家灯火又点起了烟,到了他这个年纪,真是触哪儿的景都会生多余的情。

他知道再多的托辞都是无用,骗得了别人,又怎么骗得过自己?

他记得自己梦里的呓语。

——萧始,我害怕,求你留下来,好不好?

内心深处那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己,其实一直是需要萧始的。

……可是为什么?

江倦吹出一口烟雾,低喃道:“难道感情这破玩意儿,真是做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尸体群演:我凉透好几天了能不能来个人管管?搞对象的真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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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舔狗

“我就说你大晚上的能去找哪个小白脸儿私会, 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天台上去吹冷风,一眼没看住又让你造了一盒烟,我自个儿的瘾头都没你大, 啥家庭啊一天抽一盒?现在好了吧, 终于说不出话你满意了吧, 不用跟我交流你可开心了吧!“

大早上起来, 萧始就絮叨个没完,前脚把人推进了支队办公室还在数落前妻昨夜的种种不是。

众人一看,好么,三把火还没烧完的副支队长这第二把火怕是给自己上了, 报到第三天请了假, 隔天来上班就坐着轮椅了, 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 简直像从哪个重症病房给拖出来的,这什么情况?

一群人围上来嘘寒问暖, 狄箴重重握着江倦的手晃了晃,“江哥, 你要是被家暴了就眨眨眼, 兄弟们虽然管不了你们的家事,但帮你把那禽兽腿打折还是能做到的, 哪条你自己选吧,第三条也行。”

温幸川充满同情地看着江倦, “江副, 您需要法律援助吗?我有个认识的法医, 伤情报告上给您夸大三个档, 保准儿让他十五天起步, 家庭不是合理提供暴力的场所, 性暴力也是不行的,您有需要随时喊我。”

白饺饺偷偷摸摸往江倦衣服口袋里塞了些什么,神似进行毒品交易,江倦拿出来一看,见是罐凡士林,当场脸就黑了。

萧始接热水的时候嘴都没停,“你们想什么呢,单身狗都一边去!和谐夫妻生活的造人计划还没执行呢,就活活把自己冻出个好歹,在被窝里哆嗦半宿身体都暖不过来,我看你就是逃避幸福夜生活,你是对前夫有什么不满吗?是我在床上没让你舒服吗?你是想再玩点更刺激的吗?!”

姜惩离老远就听见他这张破嘴又在开飞机,推门进来把文件往桌上一拍,“别让他逼叨了,把隔壁扫黄的黄老二叫过来把人铐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美男还口出污言秽语,简直不知廉耻,这不判他个无期还有王法吗?”

江倦根本不想参与到腥风血雨里,转着轮椅离开漩涡中心,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翻看着仅仅一天没看就堆满桌面的各种报告。

姜惩和萧始一言不合又斗起了嘴,狄箴掺合在里面跟着和稀泥,一群人大早上起来就闹得厉害,江倦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捂着嘴的江倦,把他看得有些无措。

萧始几乎是飞过来的,迅速溶了袋豆浆粉给他灌了半杯,“快,暖暖身子,你再这么不知收敛,迟早得把嗓子也搞坏了,戒烟听见没有,今天开始就给我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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