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命血手找来了架马车,背着谢涵入内,将她小心的放好,哪怕不知她伤在那里,昏睡中她也因为疼痛而锁紧眉头,唇瓣咬得几乎滴血!
“姑娘,我们往哪儿去?谢府吗?”
血手问道。
“不,先回私宅!”
谢前辈还在宫中照顾景帝的病体,无法抽身,将谢涵送回谢府也没什么用,况且黎后针对谢涵也是因她的缘故,她没办法做到置身事外!
曲蓁半揽着谢涵的身子,边诊脉边压低声音吩咐道:“尽量稳着些,别太颠簸!”
“属下明白!”
车外应了声,就赶马往曲宅走去。
“脉象略浮,但没有内伤,也不是中毒之症,倒是没有性命之危,只是,到底伤在了哪儿让她这般难受……”
马车空间狭小,曲蓁有心检查但只要碰到她的身子,谢涵就疼的直哆嗦,额上冷汗不间断的往下流!
“疼,我好疼……”
“谢涵!谢涵你醒醒……”
曲蓁唤了两声,见她还是意识模糊没有反应,不敢再动,直等着马车到了府门口,抱起谢涵的身子就大步往里面走去。
一路引得众多婢仆频频侧首。
到了药房。
曲蓁将谢涵安置在软塌上,对血手吩咐道:“你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属下遵命!”
“谢涵,忍着点,我帮你检查伤势……”
她说罢,就抬手去除谢涵的衣裳,谁知原本在昏睡中的人似乎对这触碰极为紧张,揪着自己的衣襟,紧闭的双目倏地睁开,凄声道:“别碰我!”
“是我!”
曲蓁一把按住她的手,看着谢涵的眼神从茫然逐渐清明,到蕴藏了无限泪意,忍不住满心愧疚,“别怕,等我处理好伤势就送你回家!”
“曲蓁……”
谢涵喃喃的盯着她,眼泪断线般往下掉,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哽的厉害,一个字也发不出!
痛到极致,只剩下了颤抖!
“没事,已经安全了,有我在,再没有人敢伤你!”
她安抚着那颤粟的人儿,任由她闷声大哭,哭了好久逐渐平静下来后,才柔声道:“我替你看看伤势……”
“伤……”
听到这个字眼,谢涵又是一阵哆嗦,咬牙抬起手,掀开袖子,露出半截白藕般的手臂来。
在一片盈白之中,隐约可见连片青中带红的点!
“这是,针孔?”
曲蓁瞳孔骤缩。
“她们,她们将银针推入了我体内,一共二十六根,手足和腰腹间都有……”
谢涵颤声说道,“哪怕我竭力克制自己不怎么走动,但随着血液流动,那些细针无孔不入,迟早会刺穿我的脏腑,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
在看到那些针眼的刹那,曲蓁几乎遏制不住心中翻腾的杀意,但触及谢涵虚弱的神色后,又再度被按捺下来。
眼下,将银针逼出体外,保住她的性命最重要!
这一手虽不致命,但颇为阴毒,随着人的行走坐立银针在体内四处流窜,时刻都有尖锐的刺痛感。
怪不得谢涵虚弱至此!
该死的!
她抛开脑海中杂乱的想法,俯身安抚道:“你放心,有我在,你定能渡过这关!”
“嗯!”
谢涵含泪点点头。
曲蓁看着她这样,一时不忍,几步走到门口,对外吩咐道:“去准备些热水和浴桶来。”
“是!”
影卫领命而去。
见状,她又折返到药柜旁开始抓药,边取药边轻声说道:“待会我会用药浴先让你体内的血液流速加快些,银针顺着血流流窜速度会更快,到时候会有些痛,需要你忍忍,我会尽快将针逼出来!”
“再痛的我都忍过了这算得什么?不必在意我!”
谢涵强笑道,尖锐的疼痛自四肢百骸传来,让她几乎难以忍受,在这灭顶的痛苦中,她分神笑道:“你方才抱我下车,看的他们眼睛都直了,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恐怕我还要被酸上好一阵!”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疼了?”
曲蓁边整理药材边回道。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但我要不说点什么,注意力都在这上面,会觉得更疼!”
谢涵龇牙咧嘴的挪了下身子,在听过那句“不会死”之后,精力都好上不少,一想到这满身的伤势就气的牙痒痒!
“不过你别说,那黎后真不是个东西,怪不得陛下不顾当时黎家势大都要将她软禁在清黎宫里,都关了十七年了,如今放出来不是祸害人嘛!”
“那一笔肯定是她找人添上去的,真是只疯狗,逮谁咬谁!就这样的人也配当国母?先帝当年是眼……”
‘瞎’字还没说出口谢涵就惊觉失言,忙捂住了嘴,两眼滴溜溜的转,见旁边没人才干笑两声,以掩饰尴尬!
这可真是糊涂了,险些连先帝都骂进去!
“对不起!”
曲蓁抓药的动作一滞,抬头朝她看去,“黎后是因为我才会对你出手,是我想岔了,没有顾全你……”
“你说哪门子对不起?该道歉的也不是你!”
谢涵瞥了她一眼,撇嘴道:“说到底都是黎后阴险狠毒,觉得我同你走得近,想要借我重伤你,幸好你没动手,否则啊,今日大殿之上就是你我的死期!”
“屏风后有人,我知道!”
从刚进大殿她就觉得四周有人在监视,奈何始终都察觉不清楚具体的方位,直到谢涵被拖来,她起了杀意,那气息有过一瞬间的波动才被她捕捉到!
是个高手!
黎后隐瞒此人的存在,必然别有用心,所以她多了些许的防备!
“对,就是那个老太监,他更是个混蛋,体内藏针的主意就是他出的,我曾听施刑的嬷嬷提过,他叫折松,是跟在黎后身边的老人,在清黎宫时都没有离开过,算是黎后真正的心腹!”
“折松么,我记下了……”
曲蓁声音寒的渗人,就连谢涵隔那么远都能感觉的到,她趴在手上,强忍着疼痛说道:“其实我还挺庆幸的,他们是拿你没办法才会来对付我,毕竟我这些年来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还有……”
“还有什么?”
她下意识问道。
谢涵笑着摇了摇头,垂下眸子满眼酸涩:还有,这次伤的要是你,他怕是更心疼……
幸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