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空地处。
三五成群的百姓被推搡过来。
放眼望去,这些百姓皆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身上衣不掩体,甚至脏到结成泥板,此刻皆面露惶恐。
当兵的找他们能有啥好事?
除了抓壮丁,抢粮食,还能作甚?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来如剃,可恨南阳又要遭兵祸了,这让他们这些老百姓该怎么活啊!
瘟疫,兵祸,灾荒,十室九空了。
“主公,城中百姓都在这了。”胡车儿低头抱拳道。
张绣皱眉,南阳一县才数百人?这就是乱世么?
人命如草芥?犹如蝼蚁?
原先的豪情万丈好似被堵在了胸腔,让他一阵痛心,什么唯汉以强亡?什么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连踏马自己子民都难以苟活了!
此刻,张绣终于理解了一句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无声的怒火让他恨!
锵!
利剑倒抽。
哗啦,数百人直接吓得惶恐跪地。
“将军,我等草民真的没粮了,放过我们吧,我们餐餐以草根树皮充饥,不信,不信你划开我肚子一探究竟。”
一个男子哭丧祈求道。
同时,他拉开自己麻衣。
张绣恨的牙痒痒,握剑的五指攥的发白,接着怒插在面前。
锵!
数百人惶恐叩首,
口中哭喊着求饶,甚至有些把自己孩子搂在怀中,祈求放她们一条生路,她们怕,真的怕了!
张绣痛,痛心疾首。
原先或许他只是想自保无虞,可眼下,他想要让大汉万万千千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温饱不愁!
噗通!
张绣直接跪地!
“主公,”旁边部将齐呼。
张绣脊骨挺直,目光如炬,扫视这群老弱妇孺,接着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看的百姓一阵茫然。
看的周遭西凉兵不解,
“诸位,是大汉王朝让你们受苦,是昏庸无道的奸臣让你们受难,是强征暴敛的世家让你们受累了。”
张绣每个字铿锵有力。
“将,将军,你这是作甚!”
“诸位,吾乃破羌将军张绣,今日,吾割发代首,向天盟誓,从今往后,但凡有我张绣一口粮,绝不会让尔等饿着!”
“若违此誓,犹如此发!”
说完,张绣拔过利剑,削下一簇发髻握与手中。
“这……”
众人心头一颤。
他们愣住了,从古至今还没人会为了他们这群屁民着想,跟别说有福同享,甚至割发代首盟誓。
“将军,吾等何德何能!”
张绣没有接话,而是上前搀扶。
接着,他看向三军甲士喝道:
“从今日起,
滋事扰民者,杀!
闻鼓不进者,杀!
举旗不起者,杀!
此三则军令,违者定斩!”
语出,
胡车儿愣了下,当即抽剑高喝。
周遭步骑虽有不满,可此刻皆高举兵器暴喝,声传九霄,势若长虹。
张绣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百姓声望,另一方面他要整顿军纪,西凉军虽勇猛,但是目无军纪,散漫惯了。
“来人,取军粮,起火,派粥。”张绣抬臂,高声道。
“诺!”一行亲卫应下。
接着,在注视下,一口袋一口袋粟米被扛来,接着倒入大锅中,看的百姓,士卒皆吞了口唾沫。
米,是粟米。
他们很久没有尝到米味了,
张绣竟然真的把军粮给他们吃?
“快,快谢谢将军!”
顿时,数百人跪地感激涕零。
其中还有一群小娃子,一个个也在父母的指导下谢着张绣。
张绣深吸口气,眼眶被泪花润湿,扶剑阔步离去。
胡车儿快步跟上,跟在身后,欲言又止,最后安奈不住,开口道:“主公,我们把军粮派与百姓,兄弟们吃什么?”
张绣驻步:“军粮够食。另外,稍后等百姓吃完,让他们收整行囊,带上农具,随我迁徙新野,”
“诺!”胡车儿应下。
不过目光有些怪异,因为今日的张绣有些奇怪,或者说太奇怪了。
至于张绣,思绪却停留在粮食上面,虽然他有系统赠送的粮食,但是他必须得想办法提高农作物产量。
……
是夜,床榻上。
张绣双手抱在脑袋下面,看着房梁,一时间有些失神,古代昼夜温差大不说,关键缺少御寒之物。
至于食物,全靠煮。
当然,能吃上煮的已是万幸,因为整个大汉数以万计的百姓靠煮树皮草根度日,而这种日子没有尽头。
躺在榻上,张绣叹了口气。
仅仅忙碌一天,他就感觉身心俱疲,可一想到之前那些百姓的面庞,张绣心痛,不想懈怠,可真的难。
缺人,缺粮,缺将,缺城池。
腾的一下,他坐了起来,邹氏,张济从长安抢夺的美人,其有倾国之色,
张济一路逃亡将其带着,曹操更是因为邹氏而折损了典韦,曹昂,大败而归,可见其姿色不俗。
吐了口浊气,虽然此事不妥,但他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解救万千黎庶,他必须去!
想到这,他郑重点头。
自己此番并非苟且,而是为了天下苦难人牺牲自我罢了!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心志已经苦了,得劳我筋骨了。
想至此,张绣起身套上衣衫,拿了几个肉罐头,这玩意拿给她尝尝。
最后,他又拿过一块毛毡。
…………
厢房外,
笃、笃、笃、
“誰啊!”邹氏警惕喊了句。
同时,摸出枕头下的短匕,西凉军本就肆意妄为,而如今张济惨死,难保这些人不会觊觎。
“婶婶,是我,佑维。”张绣脱口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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