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愣了一下，莫名觉得心脏有点突突，赶紧把眼瞥到一边去，骂道：“你少在那里胡乱引用，糟蹋余光中先生的诗歌。现在哪有雪色？”
再说了，人家余光中先生这句诗歌八成是写给自己热爱的艺术的，就算不是那也是写给自己真心在乎的人的。
随便引用，听起来好像挺文艺的，放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世文叹了一口气，没在继续讨论下去，只说，“你先去吃饭吧，我刷完贝壳再去。”
素云莫名觉得脸红，好像自己这样对待人家就不该让人家在帮忙刷贝壳，否则，和绿茶婊的行为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大概就是不如绿茶婊温柔清纯会夸人吧。
她赶紧将刷子夺过来，“还是我来吧，你先去吃饭吧，一会儿该有糍粑和胡辣汤了。”
不碰不知道，这手一碰到水才感觉出来，这小河里的水根本没有杜世文说的那么温和。
到底是冬天，在温和的水又能温和到那里去呢？
不过是比结冰了的水要好一些罢了。
素云的手刚放进去，立马就缩了回来，真的太凉了。
世文赶紧给她搓手哈气，用他那双已经冻红的手，去暖和她刚刚开始泛红的指尖。
“你是不是傻，这可是大冬天的，直接把手伸到河水里，难道是想感冒？”
他一个大男人，受点冷就罢了，可她一个姑娘，马上又要来大姨妈了，受了冷，以后指不准会有多难受。
“你以后可少碰冷水，冬天多备几个暖壶，多烧点热水对付着。”
可惜啊，他们那里还没有暖气，还没有通热水，不然的话，素云就能舒服一点了。
她以前哪里经历过这么不方便的苦日子，也不知道今年冬天在百花镇该怎么过。
所以啊，赶紧赚到钱，和素云一起搬到县城里去。
那里的条件，起码要比村镇上好一点。
唔！
素云赶紧抽回手，免得自己的指尖碰到他柔软的嘴唇。
“傻的是你吧，明知道我在使唤你干活，怎么还这么屁颠屁颠的受罪？难倒就为了我夸你两句？”
以前虽然不缺男人对她献殷勤，但是他们的关心大多流于表面，且是逢场作戏，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担心她手冷的还是第一个。
唔，肯定是因为他们条件变差了的原因，以前出门要穿貂，手哪里会冷哦？
所以那些小鲜肉，即使想跟她献殷勤也不能往冻手这方面下功夫，他们只会，动手。
对，肯定是这个原因。
世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幽幽的说是，但也不全是。
他虽然很喜欢被她夸，但是更心疼她的身体。
这么冷的天，她能早早地起床和他一起来海边就不错了，怎么舍得再让她干活？
“我是觉得，如果我帮你把这些事情做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就会心甘情愿的亲我一口？”
素云：“……”
“你想多了，我只可能十分心甘情愿的踹你一脚。”
世文嘻嘻的笑着，嘴里却说着委屈，“好狠毒的女人，这么以德报怨的做法，也只有你能做出来。”
素云说才不是，“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我怎么会想要踹你？”
“你就是对我有偏见。”世文瘪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接过她手里的贝壳，用刷子刷了起来。
“你别碰了，这么冷天，手一会儿就要冻僵了。”
素云看看自己本来白皙无暇，但因为碰了一点冷水就开始粉扑扑的小手，再看看杜世文那早已红肿的跟个水萝卜似的手，顿时有种莫名的执念。
她抢过来刷子，坚持一定要自己来刷贝壳。
“我才是王大娘的干闺女，这件事理应我来做，你别想着给我抢走，自己去王大娘那里邀功。”
咳咳！
不知咋滴了，她突然不太好意思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就随便来了个玩笑来挡着，作为掩饰。
世文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窥见出点端倪。
素云第一次撒谎撒的这么心虚，赶紧撵他离开，“你要是没啥事就再去给我拾点贝壳来，一会儿我给王大娘做个花帘子，要各式各样的贝壳。”
怕他起疑心，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别站在这里偷懒，这件事情也有你在后面推波助澜，你脱不了干系，你也必须得多干点活儿。”
世文依旧一言不发，他蹲下身来，依旧在盯着素云。
素云感觉自己已经心虚到不敢跟他对视了，但依旧咬紧牙关硬撑着。
“你看什么？”
“没什么！”世文摇了摇头，自说自话的，“怎么可能……”
他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刷子，“咱俩一起刷吧，人多力量大！”
幸亏他早有准备，嘻嘻！
素云：“……”
世文提前打听好了，做帘子其实就是一个打孔穿线的过程，听起来并不怎么难。
做过帘子的，甚至是没做过的，乍一听见这步骤，也该知道，其中的要点就在于打孔。
贝壳轻薄又质脆，那个锤子锥子在上面敲一敲，喀嚓一声，整个贝壳都要碎掉。
如果改成砂纸磨，那又太耗费时间，怕是等到宾客都过去王大娘家里，他们还没磨出一个能用的出来。
看素云那个女汉子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那种能精细的打孔磨光的人，所以，世文特地为她找了一家作坊的老板娘，请人家这种快速制作单位的人，亲自教授打孔做帘子的技巧。
老板娘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拿钱办事，做起事情来丝毫不含糊。
她先让素云和世文将已经晾干的贝壳一个个的摆好，背面朝上，倒扣在地上，然后带了一副手套，用一个小玻璃棒子，蘸着一瓶液体，轻轻的往每个贝壳上面都点了一下。
素云想凑近了看仔细点，却突然被一股呛鼻子的味道给熏了回去，她轻咳了两声，觉得这液体可真是难闻。
老板娘说，“自己点的时候千万小心，这可是酸，碰到皮肤上会烧伤的。”
素云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对着世文竖了个大拇指，“真没想到，你都学会用化学试剂来处理这些东西了，真棒！”
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