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摇了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和他交过一次手,纯粹以实力而言,我也没有取胜的绝对把握,而且何家也不止何山铭一个儿子,我见过何山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人才是莫测高深。”
吕步摇微笑道:“能让你欣赏的年轻人应该不错。”
赵长卿道:“吕公没有见过何山阔吗?”
吕步摇道:“见过几次,彬彬有礼。”
王厚廷道:“他双腿残疾,雍都那么多良医,为何他不去医治?”
吕步摇道:“想必有他自己的理由吧,他出生在军营中,出生当晚,遭遇胡军夜袭,母子二人为胡人俘虏,直到他七岁的时候,方才逃出北荒历尽辛苦来到大雍,只是那时他的母亲已经病逝,在北荒受尽折磨的何山阔回归途中遭遇伏击,双腿中箭,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不得不选择截肢。”
秦浪低声道:“此人的意志实在是钢铁一般。”联想起何山阔儒雅苍白的模样,很难想象出外表如此文弱的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吕步摇道:“成大事者必须性情坚韧不拔。”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想起学生庆郡王龙世兴,龙世兴的性情太过谨慎,勇敢和果断甚至比不上他的女儿龙熙熙,不知在大报恩寺青灯古佛的陪伴下能否唤醒他沉睡的勇气和血性,想来是没有可能了。
赵长卿道:“学问上也是如此。”
此时外面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吕步摇道:“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后日就是除夕,你们不回故乡吗?”
古谐非晃了晃大脑袋:“我四海为家,呆在哪里都一样。”
王厚廷道:“已经没有家了。”王家村被屠杀殆尽,王氏宗祠也已经塌了,他已无家可归。
赵长卿道:“今年是来不及回去了。”他跋涉三千里来到雍都就是为了求学,若是学无所成他才不会回去。
陈虎徒没说话,默默喝了一碗酒,家近在咫尺,可他和家人之间却又似隔着千里之遥,相见不如不见!
秦浪道:“吕公也不回去吗?”
吕步摇道:“走不得的。”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愤懑之气排遣出去,向秦浪道:“此情此境,你作一首诗送给老夫如何?”
秦浪慌忙摆手:“在吕公面前我岂敢献丑。”
古谐非道:“作呗,反正你随口一诌都是传世神作。”
一群人都跟着起哄,陈虎徒微笑望着秦浪,只是听说他在诗文方面的才华,也拜读过他的诗词大作,可倒是没有在现场亲眼见过。
秦浪无奈只能再厚着脸皮卖弄一次了,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明月,明月思乡,主题肯定是这个,这方面的诗词不要太多。李太白的床前明月光?好像有点不应景,只能麻烦一下张九龄了。
秦大才子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了几步,来到窗前,抬头凝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随便一装逼别人都认为有深度,才华就是底气。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一首诗念完,众人都静了下去,吕步摇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呆呆出神,眼前仿佛看到明月自虚海冉冉升起,年轻时的妻子正迎着海风站在沙滩上,遥望明月,思念着外出求学的自己,少年夫妻老来伴,想不到年少时分离,到暮年之时仍然相隔万里,吕步摇深邃的双目泛起波澜,内心也如同那暗夜中起伏不定的海面,思念如月光倾洒在他心灵的海洋之上,被此起彼伏的波澜瓦解成细碎的光尘。
陈虎徒又干了一碗酒,他想起了凤楚君,为何他们的感情得不到父亲的认同,就算凤楚君接近自己的初衷是为了营救她的姐姐凤九重,可是他相信凤楚君对自己是动了真情的,那份感情他永生难忘,隔开他们的不是人妖殊途,而是生死,心念及此,愁肠百结。
赵长卿充满敬佩地望着秦浪,秦浪的每一首诗词他都铭记于心,天赋实在是太重要了,秦浪信手拈来的一首诗就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赵长卿甚至认为秦浪如果修文,他的境界会轻松突破六品,踏足摘星境,破碎虚空也有可能,如此才华为何不专注修文?
吕步摇轻声道:“诗名?”
“《望月怀远》”
吕步摇喃喃道:“好一首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只此一句即可流传千古!”
秦浪称赞老爷子识货的同时也有些汗颜,真不想抄诗了,可他的才华众所周之,实在是架不住别人惦记,接二连三地出炉传世神作,不想当大才子也得当了,这几位还好说,回头让龙熙熙听到了,免不得跟吃春药一样兴奋,这个世界的女孩子特别爱这个调调,当然不学无术的白玉宫是个例外。
吕步摇被一首诗触动了思乡之情,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要回去了,秦浪起身去送,赵长卿主动提出陪老爷子回书院休息。
吕步摇一走,古谐非越发活跃起来,他轮番碰杯,不过他的酒量可比不上陈虎徒,没多久舌头就大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感觉天旋地转……”
王厚廷笑道:“喝多了呗。”
陈虎徒提出大家也该离去了,别耽误秦浪夫妇休息,再看古谐非已经趴在了桌上。王厚廷和陈虎徒想架他回去,秦浪道:“算了,我这里有客房,你们都住在这里也可以。”
本章尚未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