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安扫了花旭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挥鞭驾马车往前。
看在钱嬷嬷的份儿上,没跟她搅舌。
“闷鹅!”花旭还以为他会跟自己争辩一二,结果就这么不说话了,大觉无趣。
车内,锦芝建议道:“要不小姐写一封书信,我替您传给袁隆夫子?”
“不了,”凤清歌摇头,道:“我明日一早再登门拜访。”
袁隆夫子虽名声不显,在国子监里却属于那种德高望重、丝毫不逊于五位大儒的存在。她既然是求问,理应亲自登门拜访。
马车到了租住的宅子停下。
花旭和锦芝相互看了一眼,“小姐,咱们不回府吗?”
凤清歌道:“这是我租住的宅子,以后除了国子监和凤府外,会常来此处。”
花旭与锦芝点了点头,心里好奇她为何要在凤府外面租宅,却没有出声问出来。
宅子里,崔家母女已经去过顺天府击鼓鸣冤,而今已经在顺天府衙役和刑部保护下回到崔家。
凤清歌看过如霜和轻舞后,来到扬抱朴大师的院子里。
此刻,扬抱朴正在院子里,用一把小巧的刻刀雕琢一块玉石。
“大师这么晚还在琢玉?”凤清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等他收刀,主动出声问道。
扬抱朴抬眼,对她点了点头,“给崔家的那小丫头雕个小物件。对了,她们母女人呢?”
凤清歌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杨大师竟跟燕燕关系如此之好,她笑了笑,道:“她们去顺天府报案了,如今已回到崔家府宅,可能得三五天才能再来看您。”
扬抱朴这几天已经从崔燕口中知道了崔侍郎的案子,闻言皱了皱眉:“崔家此刻并不安全。”
好不容易遇到个琢玉的好苗子,可不能有一丁点的闪失。
凤清歌见他满是忧色,道:“您放心吧,有顺天府的衙役和刑部官差护着,暗处也有我们的人盯着,眼下的崔家如同铜墙铁壁,有心之人进不去的。”
扬抱朴摇了摇头,心里还是担忧不已,道:“这世上害人的手段多的是,再说,那小丫头跟她娘被家里的车夫害了一回,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有问题,保不定崔家还有其他的奴仆盼主。不行,老夫得去崔家看看!”
凤清歌蓦地一愣,心中亦是一惊。
她看向方永安,问道:“崔夫人和燕燕出城时,有陪同的丫鬟婆子?”
方永安亦是惊讶,面色难看道:“崔夫人这几日从未说过此事。”
是了,兵部左侍郎的妻女出城拜香,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车夫,当时身边肯定还有其他的丫鬟和婆子。可是二人在义合村根本没有见到其他人,崔夫人前前后后几次见面也从来没有提过。
因此,便疏忽了这个问题。
可现在扬抱朴大师提起,二人瞬间知道自己疏忽了。
“快去崔家!”凤清歌心里焦急,将崔夫人这段时间的话又重新过了一遍,冲方永安道。
车夫;早年丢失的儿子;丫鬟婆子………
万一,崔家的下人,早在崔缇坐上左侍郎之位时就被人收买了了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崔夫人和燕燕回家之举,就是彻头彻尾的羊入虎口了。
崔夫人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已然知情为人所迫不能吐露!
花旭和锦芝也感觉到了凤清歌的心急如焚,一句话也不吭地跟着她和杨大师上了马车,朝崔家的府宅而去。
马车飞驰在京城街道上,像一阵风。
此时天近黄昏,路上却还有许多行人,街道两旁更有商贩正在准备收摊,乍然遇见这样一辆疾驰的马车,险些被撞的路人知道遇到了惹不起的人,却还是心中破口咒骂。
凤府在南城,崔家府宅在东城,相隔了小半个城。
马车奔至宁福街,恰遇一小支人马毫不躲闪,迎面而来。
“吁!”方永安瞳孔一缩,忙勒马往右面拐弯,险险避过为首的两个马骑。
后面是却因为躲闪不及时,直接撞了上来。
“嘭!”
车厢被重重撞击了一下,车厢里面的人都齐齐向右翻去。
凤清歌反应极快,忙一手抵在车身稳住身子,一把扶住了杨大师。
“方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她皱眉道。
还没等方永安回答,外面的人已经纷纷下马,走向马车厉声责骂起来:“你们是谁家的玩意儿?怎么驾的马车,狗杂碎,走路不长眼吗?”
方永安盯着这些人的衣裳,心里一沉,身子微动低声冲车里的凤清歌道:“小姐,是东境的那位汤将军亲卫,看样子,是刚从城外来。”
车内凤清歌亦是浑身一凛。
那位澧州富商已经捉住,可并不是汤将军的亲卫本人,而是一个边境不起眼的军营文书。而今本该在城内的汤将军亲卫从城外赶回来,那官府抓到人的事他们想必已经知道了。
不过很快,凤清歌就冷静下来。
她从袖中拿出金牌,抵了出去,而后冷声开口道:“何处来的恶犬,竟连本小姐的马车都敢惊扰!车夫,调转马车进宫,我要让皇上师父给我主持公道!”
方永安手持金牌,扬起头颅,故作嚣张地骂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御前弟子,右相府千金,你们这些粗鲁的武夫,当街纵马不说,竟还惊扰了御前弟子的马,一定要叫你们进大牢蹲几天!”
外面,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一帮人瞬间没了气势,停在原地低声嘀咕。
“御前弟子,那不是跟皇子公主一个级别的吗?”
“乖乖,难怪将军让我等在京城行事收敛些,这街道上随随便便遇到个破马车,就是一位大人物,难怪说是富贵乡呢!”
汤将军亲卫脸色讪讪,瞪了底下人一眼,冲方永安抱拳道:“在下吴?山,初入京城不久,不懂城中规矩,冒犯了贵人,实属抱歉。希望里面的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能原谅咱们这群粗人。”
凤清歌冷声道:“你们刚才骂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吴山看不到里面的人,可听这声音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娇柔的千金小姐,忙躬身赔礼道:“小姐请息怒,咱们有急事,底下人心急之下,难免言语有所冒犯。小人在这里,给您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