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弟和母后他们是不是就能回长安了,她也能回家了?
她发自内心地想笑出来,可是嘴角却怎么都扯不开,好像僵住了一般,继而又是格外酸楚。
姜宝鸾的眼神亮起来,状似无意地继续问:“圣驾是不是就要回京了?”
“过几日就要启程。”
“怎么这么突然?”
谢珩无奈地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她的无知。
“朔方节度使被羯人杀了之后才给他们长驱直入的机会,如今河西节度使接管了朔方一带,整顿兵马之后赶走了羯人,迎回陛下和太后。”
他只说到这里,多的就没有再说了,反正姜宝鸾一个婢女也听不懂。
河西节度使吞并朔方一带,驱逐羯人,并且让朝廷回来,若河西再度势大,对范阳的势力也会有所影响。
他原本想着索性就让这天下继续乱下去,然后再收拾河山,不想却让人捷足先登,坏了一盘棋。
眼下也只能暂时先对朝廷虚与委蛇,俯首称臣,先代父亲前去圣驾回京的路上请罪,当时运送粮草以及救驾不利,导致朝廷南迁多日,即便那时受伤是有人故意为之,加上后来他查出来谢琮在他临行前在他饮食中下了毒,才使他御敌不利,这一遭也是必须走的。
范阳势大,就算不去请罪,朝廷也不敢把他们如何,如今只不过是不想给河西可乘之机,维持表面的君臣之道。
想到此处,谢珩不由皱了皱眉。
而姜宝鸾却已经偷偷侧过头去,死死地咬住下唇,努力没让眼泪流出来。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就是不知道母后他们什么时候到长安,什么时候来找她。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干脆脆。
不过短短一年都没到,若是母后看见自己大了肚子回去,站到她面前,她会有多难过?
姜宝鸾不想这副样子面对母亲和弟弟。
谢珩待她如弃履,可她却是父母捧在手里的珍宝。
她是大魏的定国长公主,不是楚国公府的婢子,更不是谢珩的通房,她要清清白白地回去,回去那个属于她的地方,从此与这里一刀两断,再不相干。
离生产还有一段时日,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忽然身边一动,原来是谢珩起身了,姜宝鸾强行按捺住脸上又是喜又是悲的神色,也欲跟着起身服侍。
她的身子沉,动作便慢了一些,谢珩已按住她:“你再睡一会儿,不用急着起。”
姜宝鸾愣了愣,等想回答时,谢珩已经出了床帐。
她定定地看着还在飘动的床帐,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
因着谢珩和叶宜采的婚事,整个楚国公府愈发热闹起来,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步履轻盈,就怕在这大好日子里头触了霉头。
高高的院墙将跨院与外界隔绝开来,但那些喧嚣的声音偶尔也会隐隐约约传到姜宝鸾这里来,并且与日俱增。
姜宝鸾现在有时会去石榴树下站站,可每每听到一墙之隔的退思堂有什么响动,蕊娘都会谨慎地看看姜宝鸾,而后很快便提议她进去。
姜宝鸾却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们一个娶一个嫁,同她有什么关系?
谢珩是楚国公世子,叶宜采是河东刺史的嫡女,二人出身背景相当,姜宝鸾见过叶宜采,为人温婉娴雅,又端丽清秀,与谢珩极为相配,这门亲事天作之合。
而她早晚都要离开楚国公府的,首先还是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先前是心情郁郁没有在意,如今倒是看着肚子害怕,姚姑姑她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成日困着不走动,难产了怎么办。
但她的肚子还是在继续大起来,她又不能出去散步,每日也只能在这院子里稍微走几步,聊胜于无。
有许多时候姜宝鸾都觉得要熬不下去了,这里的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但想想自己很快就要回去,正在受的磋磨也便会好过一些,只等来日春暖花开,烟消云散。
只有撑下去,才能见到亲人。
原本姜宝鸾倒以为随着婚期的临近,她很快就又会被挪到远一点的院子去,省得打扰冲撞了新妇,但跨院这边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让她搬走的意思。
谢珩不让她出去,也不让李夫人谢娆等进来,就让她一直待在这里。
姜宝鸾几乎怀疑府上都快忘了这里住着人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十。
这日天高气清,惠风和畅。
良辰吉日,宜嫁娶。
作者有话说:
跑路倒计时2,女鹅下章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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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新鲜的古言预收《折梨》
千娇百宠的承恩侯府嫡女顾双梨五岁那年多了一个哥哥,
哥哥名叫顾舒臣,比顾双梨大了两岁,是外室之子。
第一次见面,顾双梨没有叫他哥哥,而是瞪了顾舒臣一眼之后转头就跑。
夜里母亲却对顾双梨说:“哥哥从前受了很多委屈,阿梨要保护他呀。”
从此,哪怕知道顾舒臣出身不堪,哪怕外人都说顾舒臣的来历不明,根本不是顾家血脉,
顾双梨也当做嫡亲的哥哥一般对待他。
顾舒臣待人一向冷淡,但顾双梨却成了顾舒臣身后的小尾巴,只有她才明白哥哥有多好。
*
十五岁那年顾双梨初初长成,父母却相继丧命,而顾双梨也被顾氏族人揭发并非顾氏血脉。
顾舒臣的母亲也正是因此才带着顾舒臣流落在外,最后郁郁而终。
一夜之间,顾双梨从云端跌落,甚至失去了与顾舒臣相依为命的资格,只能被承恩侯府扫地出门。
在她踏出顾家大门的那一刻时,顾舒臣却冷着一张脸把她的手抓住,
“谁允许你走的?”
顾双梨就这样留在了自己曾经的家,并且沦为顾家外室之子的妾室。
除去所有人的嘲讽苛责,无论顾双梨如何努力想像从前一样对待顾舒臣,都只会换来他的冷眼,还有若有似无的讥嘲。
顾双梨变得小心翼翼,再也没了以前面对顾舒臣时的笑脸,有的只是刻意的讨好般的笑容。
曾经亲密无间的日夜为伴,成为了最刻骨的折磨,
终于,顾双梨留下了一句:“哥哥,我不想再保护你了。”
便再也不见踪影,生死不知。
这之后的每一晚,顾舒臣孤枕衾寒时,都会想起曾经那个小姑娘扬着笑脸,叉着腰教训完仆人之后,又转过身来对他道:“哥哥!我来保护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刻入骨髓,化为梦魇。
*
某一年春夏,顾舒臣奉密旨南下查案,却在坊间看到一个和顾双梨长得七八分像的女孩,
女孩叉着腰为同伴赶走一条狗,明明才三四岁大,却能大人似的拍着同伴的肩膀,
然后信誓旦旦:“我来保护你们。”
顾舒臣明知道不该上前,但还是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女孩细软的头发,问:
“你娘呢?”
女孩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就如同当年顾双梨第一次见到顾舒臣时也是这般。
不久后,顾双梨某日打开大门,忽然发现家门口倒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那人长着一张她最熟悉不过的脸,自称前来查案,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身受重伤不能自理,从此赖上了顾双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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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姜宝鸾看蕊娘做了一天的针线活。
姚姑姑早上抽空来过一趟, 叮嘱了几句,很快也就匆忙离开,蕊娘也不敢让姜宝鸾去外面了,只怕她万一听到了什么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一日里头门窗都闭得死死的, 蕊娘手上做针线, 嘴巴却一刻都不歇地和姜宝鸾说着话, 把她心思往其他地方引, 说到嗓子都哑了。
姜宝鸾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慢慢暗下去, 终于忍不住打开了窗,九月的凉风吹进来,天上还有一抹橙红。
蕊娘想拦不敢拦,姜宝鸾却问:“黄昏了, 公子应该去接叶小姐了吧?”
叶家远在河东,叶宜采半月前由她哥哥陪同前来范阳,在叶家别院里出嫁。
蕊娘却没有回答,把手上在绣的一件小衣服往笸箩里一放, 自己起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拿了饭菜过来。
往桌上摆饭菜的时候,蕊娘忍不住哭了。
姜宝鸾只能扶着肚子帮她继续把饭菜摆好。
蕊娘的泪更止不住了:“在这儿关了大半年不止, 我都关得难受, 你……你怎么熬下来的呢?世子只把你往这里一关, 自己倒娶世子夫人去了。”
等她哭声小下去, 姜宝鸾才把筷子给她,叹了口气说:“我不难受。”
说不难受倒也是假的, 只是骗骗蕊娘, 也骗骗自己, 不过至少现在是好过一点了。
“你骗人, ”蕊娘哽咽,“怎么不难受?世子那样对你,二公子院里通房丫鬟一大堆,也没见他对谁那么狠心,你又做错了什么?”
姜宝鸾只好喂她吃了一块甜甜的玉露团,说:“我马上就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