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道,看三郎想要跟我说些什么。”王容与笑,“毕竟三郎要知道,如今有些你不想告诉我的,有人会特意来告诉我,那三郎自己掂量,是你告诉我的好呢,还是让我从别人那他听到一些添油加醋的好?”
“我在启祥宫,叫过几个宫妃进来陪侍。”朱翊钧道,“但是我没有碰她们,这点我没必要撒谎,我也不会骗你。”
“我之所以会叫她们进来,也是想转移一下你的压力。”朱翊钧道。
“单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哦。”王容与说,“我跟三郎说过,陛下对我的偏爱,我既受得住,那之后跟随的一点副作用,我完全也能受得住,不用三郎替我转移。”
朱翊钧看着她,“但是我还是想让你更轻松一点,哪怕这种方式你不喜欢。”
王容与看着他,“三郎现在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三郎对我的好意,我领了。”
“陛下还要召宫妃伺候多久?”王容与问。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朱翊钧有些歉意的说。
“那好吧。”王容与说。
“我日后每天都来陪你可好?”朱翊钧问,他有些摸不准王容与是不是生气了,想到王容与现在还病着,他还让她不顺心,就觉得自己很不该。
但是如今没有办法,一想到有人对王容与不利,他就芒刺在背,一日不解决,他就放松不了。
王容与笑着摇头,“太幸苦了。”
“我总是睡着,三郎来也见不上面,再说三郎如今要在宫里召幸后妃,总是往瀛台跑,三郎哪里还有时间。”
“那三日来一次,好吗?”朱翊钧说。“你睡着也没关系,看着你的睡颜,我心里也十分满足。”
“真想快点好起来。”王容与摸着他的脸说,“不想三郎这么辛苦。”
“我也希望你早点好起来。”朱翊钧说,“我也不觉得幸苦,我爱着你,甘之若饴。”
瀛台帝后浓情蜜意。
后宫里,玉贵人去找了裴美人,那和她是同乡,平常两人都是小姐妹情深的。
“我上次放在你这里的盒子,让你替我保管,你现在拿来给我。”玉贵人说。
裴美人去寻了过来递给她,“你不是说这个是救命的东西吗?”
“现在是到救命的时候了。”玉贵人抱着匣子说,“陛下前日召幸了我,也许过两天又会召幸我,我得把握住这个机会,不然错过了,等到娘娘病好回宫,我就再也没有机会。”
“陛下这么久来第一次召幸后妃就是你,你真是命好。”裴美人不无艳羡的说。
“比起从前郑妃郭妃的盛宠,我这又算得了什么。”玉贵人自嘲道,“只是陛下怕娘娘不喜,所以才在低阶嫔妃里选的我,不过也是我的运气,还有没有以后,就看这次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裴美人问。
“当初陛下在豹房的时候,我也在,道士得陛下宠幸的时候,我因为常在陛下跟前,在道士那也有些脸面,就去求了几丸药。”玉贵人压低了声音说。
裴美人心口一跳,“救命的药?”
“给命的药。”玉贵人说,“这后宫女子的期盼,无非就在圣宠和皇嗣。”
“这里面是好运丸,吃了后与人同房,是一击必得,一次就能承孕。”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么神奇?”裴美人将信将疑,她没有跟着去豹房,也不知道那些事,“那些道士可靠吗?”
“如果真的有这种药,怎么贵妃和郑妃都不知道,就你有。”
“你怎么知道她们没有?”玉贵人说。
“道士都有些神神鬼鬼的本事,何况是被陛下选进宫的道士,不求长生不老,只是求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我能想到去跟道士求药,贵妃她们也许也想到了。”
“这么珍贵的药,说给就给吗?”裴美人说,看着那个匣子的眼神突然火热起来,如果能提高怀孕的几率,如果有了皇嗣。
玉贵人看到了她眼神里的狂热,心里微微一晒,却说,“我在宫里的所有打赏和积蓄,才换来这三粒药,我先试了,如果有用,用不了其他,剩下的就给你。”
“那怎么可以?”裴美人惊道,“这是你千辛万苦换来的,这么珍贵的药,怎么可以给我?”
“我在宫里只有你这么一个真心姐妹,你也知道,我一路走来不容易,才回宫时除了你,也没有别人对我释放善意,我们说好在后宫里要相互扶持,我要是发迹了,也一定不会忘了你。”玉贵人说。
“姐姐是个有本事的,妹妹无用,只能仰赖姐姐照顾了。”裴美人说着眼泪也落下来。两人抱着哭一回,才让宫人伺候着整理仪容,再依依不舍的告别。
玉贵人回到宫里,宫人对她说,“贵人真的要把这药分给美人吗?这皇嗣可不嫌多。”
“先试试,总要先试了有用才行。”玉贵人笑道,等到宫人出去,她打开木匣子,里头其实只放着一块叠好的布料,虽然精美奢华,但是只是一块布料。
如果真有什么好运丸,她如何能放心交给裴美人看管。
真以为这后宫里还有什么真的姐妹情深。
她倒是不担心裴美人自己偷看过,她做多看了一眼就合上,等到她这么说以后,她只会怀疑是不是匣子里有暗格,而她忽略了查看。
裴美人在宫里果然是凝目沉思,宫人问她在想什么,裴美人摇了摇头,“不对,那个匣子放在我这时我无意间打开看过,里头只有一块布料,没有其他,她怎么今天说里面是药呢?”
“会不会是匣子里有暗层?”宫人问。
“其实算来也有迹可循,玉贵人把匣子送过来的时候,正是她才从豹房回来,那个时候陛下已经被娘娘接去瀛台,过后不久就彻查豹房及后宫,各种违禁药物都要被查,尤其是在豹房伺候过的人。”
“玉贵人怕被查所以送到美人这来也说的过去,毕竟宫里从前已经严查过几次,那次查就没有严查到美人这。”宫人说。
裴美人点头,“就当她说的是真的,也当那个药是真的,咱们先观望着。”
“如果玉贵人真的怀上龙嗣,她真的会把剩下的药送给你吗?”宫人说。
“就算送了这个药给我,也得我有机会伺候陛下呀。”裴美人苦笑着摇头。
皇后娘娘不在宫里,不用去启祥宫请安,其实宫妃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就是私下来往也都是很斟酌,毕竟在宫里要当亲姐妹来相处,可是需要担着风险的。
但是后妃闲暇时去宫后苑却是不限的,裴美人去到宫后苑赏花,片刻后,郭妃和她宫里的美人也过来宫后苑赏花,两厢一照面,互相见礼后,就一起在宫后苑游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裴美人就在郭妃的身边,然后周边还没有其他人。裴美人低声把玉贵人的事说了。
“还有这样的事?”郭妃先是有些怀疑,怎么可能这么巧。而且周玉婷才到储秀宫的时候势头很强,是成为皇后的热门,但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踢到谷底,不但连普通宫妃或者宫女都做不了,直接成浣衣局的罪人。
而她从浣衣局回宫,就是踩着她回来的。
郭妃不知道玉贵人对她是什么心情,但是郭妃自己对玉贵人是很厌恶的,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把玉贵人踩在脚下,裴美人她也是知道和玉贵人是同乡,所以指使她特意去向才回宫被所有人都排斥的玉贵人示好。所以她听说玉贵人有这个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你觉得玉贵人跟你说的都是真的?”郭妃问。
“我也说不好。”裴美人说,“虽然她素日里和我称姐道妹的,但这关系性命的大事,还是说不好。”
“不过我认为,如果这个药是真的,如果玉贵人还有机会被陛下召幸,那么也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看到结果。”裴美人说。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还真的把那剩下的药送给你,你准备怎么做?”郭妃问。
“我自然会把药送给娘娘。”裴美人笑说,“那药就是送给我,我也见不到陛下,不是浪费了吗。”
“你真能忍得住?”郭妃说。
“我一个小美人,就是有幸生下皇嗣,也是子不能凭母贵,但是娘娘就不一样,娘娘位分高,在陛下心里还有情意在,娘娘生下皇嗣才是最好的。”
“自我进宫来,就多得娘娘庇佑,陛下的圣宠是飘忽不定的,但是娘娘的庇佑是实实在在的。我相信,日后娘娘也会多庇佑我的。”裴美人非常真诚的说。
“你放心。”郭妃看着她笑道,“只要我在一日,就庇护你在后宫无忧。虽然现在因为你要和我避嫌,生活差了些,但是你放心,你宫外的娘家,我帮你照顾的好好的。”
“多谢娘娘。”裴美人说。
这一场宫后苑的密谈,除了眼前这一盆花景儿,再无人知晓。
过后两天,朱翊钧又留下玉贵人在启祥宫过夜。
不止是玉贵人等到这个机会,其余人也在等一个结果。
将近年关,皇后还在瀛台养病,后宫里宜妃协助着郑贵妃管理宫务,筹备过年等事宜,如今进出启祥宫的宫妃不在少数,但这里面偏偏没有之前盛宠的郑贵妃。
郑妃也是不解的很。
但是之前陛下不想见她,现在为了过年的事,是不得不见她,有些事,太后不管,皇后不在,那是非得陛下来过问。
虽然边上还有宜妃跟着,但是总算是能见到陛下了。
郑妃看着陛下的眼睛脉脉含情,却又很克制,一副我很见陛下但是陛下不想见我我就不主动来烦陛下虽然我真的很想陛下神情,公事公办的说着事情。
先前的事朱翊钧都淡淡的过,直到说到皇后娘娘在哪过年的时候,朱翊钧才正了神色,“娘娘身体还未安康,寒冬腊月也不好挪动,今年就在瀛台过年。”
“内外命妇去瀛台给娘娘拜年,宫妃也是。但是娘娘体力不济,就不用见面了,在蓬莱阁外磕个头就是了。”
“但是过年大典上,需要皇后娘娘叩拜行礼的场合,是否让择宫妃代娘娘行事?”郑贵妃问,若是要有人代替,那么除了位分最高的她,还能有谁呢。
“不用。”朱翊钧说,“拜天祭祖的时候,朕会代皇后向上天祖宗说明。”
“瀛台新年务必要办的热闹,教坊司要备好节目,还备上烟花,对了,今年的花灯也早些准备着,从年三十一直挂到出正月,还有冰灯,绢花的假景。”
“行了,瀛台的事朕会让人去办,你们不用管了。”朱翊钧说,“过了大朝拜后,朕也会去瀛台小住几日。”
“没什么事你们下去吧。”朱翊钧说,“外事不决去问太后,内事不决你们自己商量着办。这些事以后不要来问朕。”
“是。”郑贵妃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然后和宜妃一同出去。
玉贵人侍寝后二十多天,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又常常呕吐,面有菜色,人人都道她是有孕了,李太后叫来太医去诊断,但是太医说时日还太早,孕相还诊不出来。
“无事,如果真有孕,再有十天就该能查出来了。”李太后说。她对玉贵人说,“好孩子,你的福气来了,回宫后好好养着。”
玉贵人含羞带怯的应好。
等到人走后,李太后说,“也让人去瀛台给皇后娘娘报个喜。”
朱翊钧自己没碰过玉贵人,自然对这样的消息不以为意,可能是玉贵人吃坏了东西吧,乱吐,等到能确诊就知道了。
王容与在瀛台听闻玉贵人有孕的消息,面上依旧笑着说不相信不在意,只是到了夜里,一直稳定的体温,又变高了。
许杜仲现在要说最怕的东西,那就是皇后娘娘的高热了,如今娘娘的体温又可以煎鸡蛋了,喝了药下去又没用,“没有办法,只能又像上次那样,去水里泡着,直到体温下降。”
“我去准备。”无病说。
“要通知陛下吗?”顾言晞问。
“不能瞒着,不然不知道陛下会发多大的脾气。”许杜仲说,“我去传信。”
启祥宫半夜里点灯,陛下的銮车又是着急忙慌的往瀛台走,皇后娘娘又不好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朱翊钧急急到瀛台,蓬莱阁里王容与烧的面色潮红神志不清,对他的呼喊完全没有反应,朱翊钧对许杜仲说,“怎么治了这么久,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