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
顾澈瞥了文大郎一眼,心道你怀着极高期待以至挑刺的心态去尝,当然哪哪儿不满意。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文大郎嘀嘀咕咕:“它凭什么生意那么好。”
忽然,他猛地驻足:“难道是!”
顾澈抬眸。
文大郎看向顾澈:“是名字的原因对不对。”
顾澈:“……”
文大郎:“欢喜来,欢喜来,确实是个好名字。”
古往今来,从不缺跟风者。
众人见【欢喜来】做起来了,于是便有了“喜乐来”“好运来”等等。
这还算要点脸的,有些直接照搬【欢喜来】的名字,铺面点心,铺面风格,一时间普通客人晕头转向。
但模仿者的本质是赚钱,同样的点心,对方去除铺面租子,点心师傅,再跟【欢喜来】同样的价格,基本没有多少利润。除非他们提高价格,但这样等同把客人往【欢喜来】赶。
城里不知多少人家晚上没熄灯,辗转难眠。
叶音没把这些事放心上,早预料的结果,不惊讶。
她开始教邵和他们认字习武了。
之前的大火是毁灭,也是筛选,毁灭坏的,留下好的。
其他人又高兴又兴奋,臭蛋双手捧着小脸对邵和道:“哥,我真的可以认字了。好像在做梦。”
邵和嗤了一声。但心里又隐隐庆幸自己通过了叶音的考验。
意识到自己在庆幸什么,邵和脸色变了变,小声道:“诡计多端的坏女人。”
“哥!”臭蛋拉着脸叫他:“你是不是又在说音姑娘坏话。”
邵和:???
“嘿,反了你了。”
邵和拎起臭蛋就是一顿揍屁股:“你是不是忘了谁是哥!”
“小王八蛋,欠教训。”
臭蛋被揍得嗷嗷叫,但还是固执道:“音姑娘是好人,你不要说她。”
如果没有音姑娘,他现在还在要饭,被人嫌弃,没有干净衣服穿,吃不饱饭,更没有点心吃。
邵和松开手,臭蛋一落地,先摸了摸屁股,哥还是没下狠手。
他嘿嘿笑:“邵和哥~”两条鼻涕流下来,他又赶紧吸了吸,吸到一半又掉下来。
邵和第一次觉得臭蛋埋汰,“你注意点儿,把鼻涕擦擦。”
臭蛋抬手一抹,然后擦在身上,“哥,现在舒服多了。”
邵和终于体会到了叶音看他不讲干净时的糟心了。
因为要学习,申时初,邵和他们就回来了。
邵和看着前面墙上的黑色部分,坏女人会用白色的石柱在上面写下一个又一个字。
申时一刻,叶音进入屋子,除了男娃,少年,青年,还有小女孩和两名年轻女子。
没有谁敢驱逐女子离开。
叶音的目的很明确,她不是培养这群人科举,自然不会教什么之乎者也,当然她也不会。
修长有力的手指写下几个大字,叶音读一遍,让其他人跟读,随后默写。
叶音教的是常用字,算数,基本的道理,以及简略提一下江湖骗术。这是文化课内容。
拳脚方面,叶音分得很细。
有人准头好,可以射箭,有人跑得快,可以传递消息,还有人凫水,憋气功夫好。
像邵和这种脑子聪明,身手灵活,耐力好,又有狠劲的人,可以全面培养。
太阳渐渐西斜,众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叶音让他们慢慢走动着,过一会儿再歇息。
一群人排排坐,看着前面的叶音。
这就是城外的好处了,只要他们不开荒,单纯搭个草棚住着,官兵不会管。
地方大,又无左邻右舍,做事更方便。
叶音看着坐在最前面的邵和,一群人里,只有邵和眼睛最亮,精神头最好。
叶音问他:“切磋吗?”
以两人如今的差距,潜台词为:挨揍吗?
邵和大声道:“好。”
他在叶音面前站定,抱拳:“得罪了。”
他出拳极快,从体质差异的普遍性来看,同样的努力程度,最后呈现的结果,男子确实更强些。而邵和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战斗。
当叶音闪身至邵和身后,并准备给予他痛击时,这个小子就像提前预料到一样,迅速矮身,叶音的攻击顿时被卸了七八成。
可惜邵和顾着叶音上面的攻击,却忘了脚下。
当他被叶音一脚踹出去的时候,邵和人都是懵的,像个皮球一样滚了好几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和哥好笨啊…大笨蛋!”
邵和太阳穴青筋直蹦,一字一顿:“臭蛋,你皮痒了。”
“略略略。”臭蛋背过去对他疯狂扭屁股。邵和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叶音忍笑,问邵和:“还来吗?”
邵和:“来!”
这场切磋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最后邵和是被臭蛋他们抬走的。他完全被揍趴下了。
“邵和哥你好厉害啊。”小弟们道。
邵和眼皮子动了动,心里有点小得意,只有他能跟坏女人切磋那么久。
臭蛋接茬:“是啊,换其他人早躺地了,只有哥被音姑娘揍了那么久。哥最抗揍了。”
邵和…邵和给气晕了过去。
晚上臭蛋给他揉药油,一直坚称自己铁汉的某人猝不及防地叫出声。
心狠手辣的坏女人!!
叶音:阿嚏…
叶音多半时间耗在城外,这天她去王氏的点心铺子,半路看到一个头发散乱的男人跑来,叶音想避开,谁知道对方左脚绊右脚先摔了。
他翻了个身,就这么仰躺在地上傻笑。
行人嫌弃:“哪来的疯子。”
叶音也单纯以为这人心智有失,不愿染麻烦,于是绕路过去,没想到叶音刚走出几步路,就听到身后传来嘟囔声。
“……没了,嘿嘿,都没了…”
“开垦的地没了,嘿嘿嘿嘿嘿…”
叶音回头看去。地上的男人坐了起来,眼泪汩汩落,嘴角却还是扬着的。
行人们纷纷避了开去。
此时又有一老汉跑来,扶起地上的男子:“儿啊,回家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应,茫然道:“什么家?”
他摇摇晃晃,伸出一根变形的手指,胡乱指着人咿咿呀呀:“嘿…地没了…嘿嘿家没了,都没了…”
老汉听的老泪纵横,抹了抹眼睛,又去扶男人。
叶音抿了抿唇,但见男人有人管,于是继续赶路。不料变故陡生。
“我的儿啊——”
仓惶一声哭喊,惊的叶音再次回头,入目是刺眼的红,男人撞墙了。
叶音心头一颤,赶紧上前查看,然而男人已经断了气。
老汉哭天抢地,也换不回儿子的命。
人群中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靠近:“老伯,我帮你把令郎送回家去罢。”
叶音想了想,也一并跟了上去。老伯的家在城外三十多里,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几块木板拼成,外面稀稀拉拉种了圈篱笆,围了个院子。
而这个家里,干草铺成的床上还躺着一个病重的妇人,旁边蹲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女人费力的坐起来,待看到男人的尸体时,怔愣了片刻,凹陷的眼流出两行泪。
老汉欲言又止:“芳娘,你…哎…”
话没说完,老汉捂住眼蹲在地上痛哭。
然而叶音发现妇人的眼迟迟没有眨动,她心里一慌,刚抬手查看,妇人就直挺挺倒回了草堆。
“娘?!!”
小男孩慌乱的晃着女子:“阿娘你醒醒,阿娘…”
“…阿娘别不要我,你醒醒啊,阿娘,阿娘”
他忽然转身推搡着叶音:“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阿娘,都是你。”
途中一只大手攥住男孩,清泠的嗓音传来:“你阿娘本就病重,是你爹的死刺激了她。你莫是非不分。”
小男孩儿大睁着眼,随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