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薛碧姝的是两个青年男女,女子生的温婉秀丽,挺着肚子,目测有七八个月的样子。男子看上去干净斯文,这两人倒是一点也不像血罗刹薛碧姝的徒儿。
事实上,他们不属于五烟教,薛碧姝将他们二人放在外面,传授的功夫也与毒无关,他们听说五烟教被挑,师父受伤躲进听雷山,惊惶之下,陈菁菁顾不得怀有身孕,与师兄薛庆风一路疾行,深入听雷山。
二人边喊边走,薛庆风一抬头,便见不远处树后转出一白衣人,忙一拉陈菁菁,戒备地盯着金寒玉。
金寒玉美目含煞,手中丝绦震腕一抖,迅疾地往前一点。
薛庆风首当其冲,举剑便迎,那雪白丝绦来势汹汹,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人对手,但身后是有孕的师妹,他哪里敢退?
丝绦往剑身上一撞,薛庆风虎口一震,手腕发麻,险些拿不住剑,“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后面陈菁菁一声惊呼,,伸手扶住他。
金寒玉冷哼一声,扬声道:“薛碧姝,你个缩头乌龟,既然不出来,就听着我如何虐杀这二人吧!”
看丝绦卷来,薛庆风挥剑便砍,金寒玉冷声道:“自不量力!”
她的丝绦与别个不同,里面掺了天蚕丝,既柔又利,此刻贯注真气,薛庆风一剑没砍动,那天蚕丝绦已卷上了他的脖子。
金寒玉用力一拉,薛庆风手里剑一松,被她拖到了近前,她伸手在他身上连点数下,封了穴道。
陈菁菁大惊,“前辈手下留情!”
金寒玉盯了她的肚子一眼,微微皱眉,对付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她还真下不了手!
可恨,姓薛的仍是藏着不动,这时连话也不说了,她杀了五烟教这么多人,那口气其实也消得差不多了,薛碧姝贪生怕死,不肯出来她也没办法再继续跟她耗着,可就此离开,着实不甘心。
她盯着薛庆风,孕妇下不去手,干脆就用这个人再逼一逼薛碧姝。
她伸指又在薛庆风身上点了几下,用的分筋错骨手,疼得薛庆风五官都扭曲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若乖乖出来,我便饶了这两人,不然,我就将你那女徒弟的肚子剖开,让你提前瞧瞧小徒孙!”
她嘴里说着,边拿眼睛盯着陈菁菁,陈菁菁用手抱着肚子,吓得大哭:“不要!前辈,五烟教被你一把火烧没了,我师父也被你重伤,求前辈放过我们师徒吧!冤家宜解不宜结,您已经出气了,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呢?”
金寒玉被她凄凄哀哀地哭叫弄得大为恼火,什么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过,她本身也没想将她怎么样,索性任她哭叫,不过这个薛庆风忍着一头一身的冷汗也不叫出声来,倒是让她有些惊奇,薛碧姝还能教出这样有骨气的徒弟?
许是陈菁菁哭叫地太狠了,肚子开始剧烈地痛,她脸色惨白,抚着肚子,坐倒在潮湿的枯叶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两腿间一股暖流涌出,很快洇湿了浅杏色的裙子,她一脸绝望,惨声道:“我……我要生了!”
金寒玉迅速解了薛庆风的穴道,回头冲密林中叫道:“姓薛的,你徒弟要生了!你还不出来?”
薛庆风跌跌撞撞扑了过去,俯身便要抱陈菁菁起来。
陈菁菁白着脸,摇头道:“不行,我坚持不住了!师兄,我好痛!好痛!……”
薛庆风急得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回身“扑通”朝金寒玉跪了下去,“前辈,求前辈开恩,救救我师妹!只要生下孩子,不用您亲自动手,我便以死谢罪!让您解气!”
陈菁菁痛得躺了下去,脸上说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金寒玉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狠狠闭了闭目,大声道:“罢了!薛碧姝,我今日不杀你了!”
她大步走过来,伸手抓住陈菁菁的手腕,给她把脉,练武之人身体底子都不错,只是,陈菁菁这几日太过劳顿,又心急师父,这才提前发动。
金寒玉抬头瞪了薛庆风一眼,“给她擦汗!将你身上外衣脱下来给她!”又对陈菁菁道:“你别喊了!保持体力!”
薛碧姝听着三人声音,等了半天,确定金寒玉不会骗她,才拄着拐杖慢慢出来,等她走近三人,便听金寒玉正柔声安慰陈菁菁。
她悄悄藏身树后,忽听金寒玉叫道:“头出来了!快!使劲!”
陈菁菁用尽力气“啊”的大叫出声,紧随着便是孩子“哇”的一声哭。
金寒玉抱着孩子,也不管身上沾染的血迹,用薛庆风撕下的里衣下摆将孩子包好,那孩子哭了一会儿,便靠着金寒玉睡着了。
金寒玉面上挂着笑容,她想起自家女儿小时候软软的样子,一时心中一片柔软。
陈菁菁撑着疲惫的身子,心中感激,正要开口,眼角一瞥间,便见薛碧姝悄然来到近前,一掌击在金寒玉背上,她做梦也没想到师父会在这个时候下黑手,她张着嘴,一时竟失了声。
金寒玉身子被击得飞了起来,一头便要撞在树上,饶是如此,她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孩子,忍下喉头的腥甜,半空中一拧身,将孩子向薛庆风抛来。
薛庆风飞身接过孩子,金寒玉身体一软,口喷鲜血,直直掉了下来。
薛碧姝桀桀怪笑,抢身上前,一掌击向她天灵。
陈菁菁嘶声大叫:“不要!”
与此同时,薛庆风抬脚撩剑在手,直刺薛碧姝后心。
她若非要杀金寒玉,薛庆风这一剑势必也给她扎个透心。
情急之下,她拐杖一点,翻身而起,自金寒玉身上跃了过去。
回头怒道:“你敢对为师下手?”
薛庆风将孩子递给陈菁菁,几步抢过,护在金寒玉身前。
“师父,您不能杀这位前辈!”
薛碧姝一脸阴沉,她一动气,胸口又疼了起来,脸色更是沉得滴下水来,她用手点指着薛庆风,“今日我不杀她,他日我必死在她手里!”
薛庆风掏出伤药,塞进金寒玉口中,她已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连药都咽不下。
陈菁菁流着泪道:“师兄,快带前辈走!去青崖山寻玉手神医,请他救命!”
薛碧姝伤得重,那一掌已用了全力,此刻呼呼喘着气,扭曲着脸:“风儿,杀了她!你们是我徒弟,日后可别后悔!”
薛庆风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俯身抱起金寒玉,绕过薛碧姝,回头看了一眼爱妻,施展轻功向山外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