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往四周看了看,不放心的叮嘱道,“那你小心些。”
“安啦安啦。”孟彤满不在乎的冲他摆了摆手,伸手将两个药箱打开,从里头挑了几个药瓶药盒出来,然后拿起药箱最上头的一双棉布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
孟彤拿起药瓶,先在门槛处洒下一片药粉,然后又回到院中,用几个瓶子里的药粉洒出一个带缺口的大圆圈。
做完这些之后,孟彤将的有药瓶都塞回药箱里,关好药箱后提到院门口放好,这才回身去拿地上搁着的几个瓷盒。
小心翼翼的将几个瓷盒往药粉圈中间的地上一放,孟彤飞快的掀了瓷盒的盖子,转身就从院子里飞蹿了出去,直到跳过门槛,这才站定身子,回身往院子里看去。
凌一见她这样,不由就对那五个瓷盒里的东西好奇起来,“你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利害东西?怎么连你自己都怕成这样。”
孟彤瞥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我不是怕盒子里的东西,我是怕我一会儿跑的不够快,会被四周冲出来的东西给包围。”
“东西?什么东西?”凌一的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阵细微声响。他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凌厉的寻声望去,就见正屋格子窗上的窗纸跟炸豆子似的一个个破开,从里头扭动着爬出一条条颜色鲜艳的毒蛇。
而左右厢房紧闭的门窗缝隙间,亦有一只只有小拇指长的黑色蝎子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
没有门的厨房里,几条一米多长的三角毒蛇,箭一般的蹿了出来,它们的目标正是孟彤之前放在药粉圈中的那几个瓷盒。
所有毒蛇和蝎子都疯了般,拼命的想靠近那几个瓷盒,却又因为洒在地上的药粉而不得靠近。
毒蛇和蝎子在这一刻竟奇异的合谐,因为有了共同的目标,它们碰在一起也没有互相攻击,而是一起绕着那个药粉圈游走,企图寻找能靠近那个瓷盒的空隙。
“悉悉索索——”
“咝咝咝——”
从院子各处涌出来的毒蛇和蝎子,在院子中间围着那个药粉圈铺成了色彩斑斓的一片,那群蛇乱舞、百蝎齐动的场景,别说是看了,就是光听那爬动声和嘶嘶声,就足够让人觉得恐怖害怕了。
☆、392死道友不死贫道
几条体积较大的毒蛇很快就发现了药粉圈的缺口,它们争先恐后的从那个未洒药粉的缺口挤了进去,全都直奔摆在中间的几个瓷盒而去。
陈四、宫嬷嬷和青黛全都靠了过来,众人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院内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就在一条带着黑绿斑纹的三角毒蛇快要碰到地上的一个瓷盒时,就见一条足有成人拇指长的半透明的虫子,一下就从那瓷盒里跳了出来,“啪嗒”一下就落到了那条毒蛇的头上。
然后下一刻,那条毒蛇就跟疯了般在地上拼命的扭动了起来,而落在它头上的那条虫子却是趴着一动没动,半透身体迅速的充血胀大。
也不过只是三四息的功夫,那条疯狂扭动的毒蛇就渐渐的不能动了,而充血涨大了三倍有余的虫子,则立即放弃了不能动的毒蛇,高高的一跃而起,然后落到离它最近的另一条毒蛇的头上。
青黛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院中的情景,紧紧的捂着嘴防止自己惊叫出来。
陈四看着院中的情景,表情看起来却有些严肃。那几条能杀毒蛇、毒蝎的虫子他是见过的,南下的路上,他还帮孟彤在田边地头挖蜈蚣喂过那几只小虫子呢。
只不过他那时并不知道,这几只虫子竟如此可怕,连铁头蛇这样的剧毒蛇都能咬死。
寒子深在河岸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这才捂着难受的肚子上了岸。
他一抬头,就看到孟彤和丫头、婆子以及两个车夫都堵在院门口,神情专注的往院子里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奇心作祟下,寒子深也走了过去,凑上前往院子里一看,“蛇……蛇,这……这是怎么回事?”寒子深吓的双腿发软,整个人站都站不住,直直的瘫坐到了地上。
一院子都是爬来爬去的毒蛇和黑蝎子,正屋的格子窗上还挂着不少花花绿绿的毒蛇,左右两厢的门窗缝隙里还有黑蝎子不断在往外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水仙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毒蛇和蝎子的?”
寒子深的声音里都不自禁的带上了哭腔,身体也不能自制的打起了摆子,他恐惧的看着那些毒蛇毒蝎,它们离他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若是它们爬过来……
寒子深简直不敢想像那个后果会有多恐怖,他很想起身逃跑,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越是恐惧他越是慌的手脚发软,只能一次次的爬起又摔回地上。
“寒师兄,我也很想问问这水仙院是怎么回事?这院子哪里是用来住人的,我看分明是用来养毒蛇、毒虫的吧?”
孟彤转身居高居下的看着整个人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的寒子深,冷声道,“要不是我手里正好有几只能除毒虫的宝贝,要不是我今天查觉得这院子有古怪,那房门要是一推开,我们这一行人焉还能有命在?”
“今天但凡我运气再背一点,都得枉死在这水仙院里,寒师兄,你不觉得你跟书院都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寒子深面若金纸的抖着声音,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去找应该知道此事的人,来给我交代吧。”
孟彤说完,对凌一使了个眼色,字字落地有声的道:“你带他去找人,堂堂的皇家书院,院子打扫的倒干净,屋子里却藏满了毒蛇毒蝎,他们这是打算要害谁?”
“今天书院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明儿我就让义父告御状去。”
寒子深听得浑身一震,整个人虽然还在不可抑制的抖着,可脑子已经飞快的转了起来。
眼前这女孩儿是开封府尹胡清云新收的义女,虽说不是亲生的,可却是已经上了族谱的,地位跟亲生的其实也没差了。
因为皇帝拿此事在满朝文官面前调侃过胡清云,现在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胡清云膝下没有子嗣,所以对这个义女百般疼爱,连她上皇家书院的事都是皇上亲批的。
孟彤到皇家书院的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没有一个说法,这件事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寒子深此时简直悔不当初。
要是早知道有人会在水仙院里埋钉子,想要弄死这孟彤,他刚刚就不该因为想看她笑话,而故意不把水仙院的情况跟她说清楚。
现在可好?出了这种事情,就因为他刚才没把清楚说情况,只怕就要被牵连在内了。
凌一可不管寒子深现在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直接抓住寒子深的后领子就将人拎了起来。
“哎,哎,你想干嘛,放开我,快放开我。”
凌一理也不理他,只提着他一边走,一边冷冷的警告,道:“你最好乖乖的带我去找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否则这件事就由你一个人来扛,我想那个真正在背后动手脚的人,应该会很开心有你这么个替死鬼的。”
寒子深又气又怕,抖着声音叫道:“你明知道我是替死鬼,还要冤枉我?”
凌一冷笑,“这件事总要有个人出来负责的,不是你就是别人,你最后能给我找到这么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不在乎找出来的是不是真凶,他们只是要找个人杀鸡给猴看。
寒子深这回是真怕了,他爹只是个三品官,他又是家中次子,出了这么可怕的事,他好死不死的牵连在内,那孟彤要是不肯善罢甘休,硬要让他顶缸,以他爹的能量是万万斗不过胡清云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寒子深咬咬牙,毅然道:“我带你去找副院长洪志发,书院里的日常事务都是他在负责,就算今天入住的是别人,出了事也是要找他的。”
“很好,带我去找他。”凌一把寒子深扔上车辕,驾着车就直奔洪志民在书院的屋舍而去。
路上,凌一又从寒子深嘴里了解道,这皇家书院的正院长现在正由国子监祭酒兼着,三个副院长,洪志民负责书院学员的日常吃喝拉撒;白泽昊负责女院学员的授课安排及相关事宜;楚招弟则负责男院的授课安排及相关事宜。
☆、393我错了
所以这洪志民就算跟在水仙院动手脚的人无关,这件事的责任他也是逃不掉的。
找到洪志民的过程毫无波折,等寒子深带着凌一进到洪副院长的房舍里,抖抖瑟瑟的将水仙院里发现毒蛇和毒蝎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之后,洪志民却还是满脸的不信。
“子深,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水仙院里怎么可能会藏有什么毒蛇毒蝎?还满院子都是?此事可大可小,你可要谨言慎行,切不可祸从口出啊。”
“铛铛铛……”外头传来了下课的钟声。
凌一的剑眉不由就皱了起来。下了课,外头走动的学员就多起来了,水仙院里现在又是那副情况,若是下手之人趁此机会从中手搅风搅雨,或是想要浑水摸雨对孟彤不利,只怕宫嬷嬷一个人会难以应付。
如此一想,凌一便烦燥起来,冷声道,“洪副院长,我不管你信不信相水仙院里有毒蛇毒蝎,总之我家小姐要入住的水仙院里满是毒蛇和毒蝎是事实,你若是不准备给我们一个交代,那我也就只好禀报我家大人,让我家大人去跟陛下讨这个公道了。”
“你敢威胁本官?”洪志民目光凌厉的瞪向凌一,气的拍案而起,。
凌一实在很想一拳头砸开洪志民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稻草,明明是只要去看一眼就能知道真假的事情,他偏要在这里墨墨迹迹,将文人的温吞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凌一双手环胸,讥讽的看着洪志民,“洪副院长宁愿在此跟在下耍官威,也不肯先去水仙院一探究竟,是说这事儿其实你一早就知情,还是这本就是你要谋害我家小姐?”
洪志民任皇家书院的副院长十多年,以往谁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如凌一这般目中无人,随口胡说之人,他还真真是生平仅见。
洪志民只觉的肚子里的火气一股股的往上拱,气的他不顾形象的大声怒吼道,“你这厮休要血口喷人!本官官职虽小,却也是朝庭亲封的五品书吏,岂容你一个无官无品的白身侮辱?”
“你要是再敢口出狂言,小心本官这就让人拿下你,送交官府法办。”
凌一见这洪志民如此冥顽不灵,只纠结与和他做口舌之争,目光不由就冰寒了起来,一身杀气有意无意的泄露了出来。
“洪副院长,别怪在下没有警告你,那水仙院里此时可是满地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蛇,你此时有时间在此跟在下磨迹,要是因此耽误了事情,让那毒蛇随便溜走了一条,你这皇家书院只怕就有好戏看了。”
洪志民被凌一冰冷的目光盯的只觉身上发冷,又听到他这满带恶意的警告,不由也惊了惊。
能到皇家书院里就读的,大部分可都是达官显贵的子女,特别是那水仙院附近,总共也就十二座小院,除了水仙院之外,哪一个院子里住的可都是不容有失的大家千金。
这万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别说是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就是他的小命都只怕难保了。
这样一想,洪志民就再也坐不住了,可他看着凌一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觉得现在要是急急前去查看情况脸上挂不住,于是就想说些什么话给自己拉回点面子。“本官就暂且信你一回,跟你走这一趟,可若是……”
凌一冷冷的打断了洪志民还未说完的废话,“去不去随你的便,你即然不肯给我家小姐一个交代,那些毒蛇毒蝎又是你皇家书院的,自然不能只让我家小姐一个人平白受了这惊吓。”他冰冷的看了洪志民一眼,转身就走。
洪志民被凌一那一眼看得浑身冰凉,直觉就感觉这个叫凌一的人极为危险,他见凌一转身就走,直觉事情要不好,连忙追上去叫道:“喂,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
凌一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冷声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下也不管是谁想对我家小姐下手了,反正皇家书院监管不利,让学院中毒虫满地又不是在下的责任,只要这受害的人一多,我们也不怕找不出凶手来。”
洪志民被他这话惊的头皮都炸了,“万万不可,那水仙院里若真有毒物,你将之放出岂不是在害人性命?”
凌一这回是连话都懒得回了,这姓洪的明显脑子坑,他最不耐烦跟这种人说话。
你跟他说道理,他要跟你耍脾气,你要跟他耍脾气,他又要跟你讲道理整个一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他深怕再说下去,他会一个忍耐不住,直接一剑结果了他。只不过那样一来,就要有负小丫头的所托了。
凌一走时,顺手又将寒子深提起来扔上车辕,然后直接驾车潇洒的离去。
寒子深死死的抓着车辕,紧贴着马车一动不敢动,他之前被闪电和赤光吓了一回,之后又被凌一随手扔上马车,这次还要再来一回,他的心理终于绷不住了。
寒子深抓着车辕嚎淘大哭,“兄台,你要回水仙院就自己回去啊,你抓着我干嘛,水仙院里的那些毒蛇毒蝎可真不关我的事啊。”
凌一连个眼角都没瞥他一眼,只冷冷的道:“你说无关就无关啊?要真没关系,你身为接引新生入书院的负责人,会不跟我家小姐说明水仙院里的情况?会不在我家小姐说要独住一院时,跟她说清楚那水仙院的不能住?”
寒子深痛哭流涕,“冤枉啊,我,我就是嫉妒你家小姐好运,听说她只是个乡下来的农女,却能好运的被胡清云大人收为义女,我一时不愤,才会鬼迷了心窍想要整整她,看她的笑话,可我真不知道水仙院里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啊?”
“你嫉妒她,你凭什么嫉妒她,你又有什么资格不愤她的好运?”凌一看着窝囊痛哭的寒子深,一字一顿的冷冷道:“你最好祈祷书院能给她个满意的交代,否则……你就是那个交代。”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真的不关我的事……”
☆、394赚到了
凌一一个手刀,就将又哭又嚎的吵死人的寒子深给一掌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