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鹿:???
师兄,咱们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染上通灵的毛病了?
不能怪时鹿心生怀疑,实在是封临初刚刚那一番操作太可疑了,与他平日里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画风不太搭。
“我回去休息,你把前因后果弄清楚,剩下的的等我睡醒再说。”他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不等时鹿说话,扭头朝着住处的方向走去。
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时鹿便只能当作女人身上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聊天了。
时鹿以答应帮忙为借口,把女人领到住处,向她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女人叫做邱慧君,是一家辅导机构的老师,年初的时候遭遇车祸,手术结束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之后的几个月一直处在瘫痪的状态,在她最艰难的那几个月,只有她的丈夫翁向谦每天任劳任怨的照顾着。
就在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的时候,他的丈夫和她的家人在病房里大吵了一架,当时闹得特别凶,还把她的母亲给气晕倒了。
吵架的导火线是她的家人责怪丈夫没照顾好她,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闹得不欢而散。
之后的两天,翁向谦都没有到医院,还是邱慧君的父母主动给他打电话才联系到人,一开口就是离婚,还说已经把离婚协议签好快递到医院,连面都不愿意再见。
邱家父母上门去问明情况,结果在屋里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两边又大吵了一顿,闹得整栋楼都知道。
出院后的邱慧君一直试图用各种方法联系翁向谦,可是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朋友、领导、同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哪里。
如今,除了脖颈到后背的伤疤,邱慧君身上没留下任何后遗症,只是精气神却一天比一天萎靡,工作频频出错,生活也乱七八糟,最疯狂的是她还在到处向人打听翁向谦的行踪。
家里人无法理解她的行为,翁向谦跟别的女人跑掉是不争的事实,这样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寻找的必要。
“我和向谦感情一直很好,他很宠我,家务活之类的从来不让我沾手,我瘫痪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恨不得马上去死,是他,也只有他没日没夜的守在我的床头,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却因为几句话就彻底变了,甚至还借题发挥把我妈给气晕了,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邱慧君捂着脸,“我觉得他一定是招惹上什么事了,担心连累我才离开的。”
时鹿把桌上的抽纸递到她面前,语气轻柔:“招惹上事是指哪方面?”
邱慧君抽出一张抽纸按了按眼角:“其实我隐隐有察觉到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他偶尔会出去几天,每次回来账户上都会多一笔钱,有的时候还会受伤。”
出门几天账户上就会多出钱,偶尔还会受伤,时鹿脑洞大开,各种符合这些条件的职业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最后得出很多可能性,很快她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邱慧君身上,眉间慢慢多了几分凝重。
年初遭遇车祸,严重到需要住进重症病房,苏醒后又半身瘫痪,这么严重的伤在短短几个月内完全康复,不仅没有任何后遗症,还能每天攀爬近一两个多小时的山后又站在太阳底下暴晒?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医学奇迹?
第91章
隐约察觉到封临初为什么会突然对邱慧君感兴趣,时鹿低敛下眉。
既然封临初能够放手让她独自接触邱慧君,想必是事件本身的危险性不高,既然如此,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锻炼一下,尝试在不借助任何人帮助下单独处理事件。
邱慧君见时鹿一直保持着沉默姿态,内心不由地慌乱起来,满面愁容地注视着桌面,也不敢出声打扰,担心扰乱她的思绪。
既然决定插手,有些事情就必须事情打好预防针,免得费力不讨好,到头来还沾惹上一身埋怨,时鹿挺直背脊,神情严肃:“我倒是可以试试帮你找找你的老公,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想清楚,也必须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事情的真相有可能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或许他就是怕被你拖累,找了个借口抛弃你,即便是这样你也还是要找他吗?”
邱慧君现在的所思所虑不过是沉浸在过往记忆中的假想,她在心底认定翁向谦是个顾家爱老婆的好丈夫,才会对他突然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不惜拼命为他找借口开脱,但假如事情的真相并没有任何内情,真如眼前所看到的这样,亦或是比现在这个结果还要差。
费尽心力最终却事与愿违,时鹿担心邱慧君知道真相后会接受不了现实,而做出极端的举动。
即便真相可能不尽人意,但邱慧君仍旧毫不犹豫:“我想,我想知道他在哪,就算结果证明我只是一场笑话,我也认了。”
得不到答案,她就会一直抱着那微不足道的幻想自我欺骗,就算真的是一场梦,也该到梦醒的时候了。
“行吧,那我先试试。”时鹿点点头,起身找出一本老旧的杂志和笔,放到桌面上,“把你老公的姓名、电话还有身份证号码写在上面。”
邱慧君连忙动笔写下,结束后迟疑地看向时鹿,谨慎询问:“不需要生辰八字吗?”
算命不是应该看生辰八字的吗,要身份证号码有什么用,邱慧君带着满肚子疑问。
时鹿将杂志拉到面前,边输入手机边说道:“那个不用,我其实不会算。”
邱慧君:?
给负责信息的赵书蓝发完信息,时鹿放下手机,露出笑容道:“你别担心,我把你老公的信息发给了我同事,先查查这个身份证近期有没有乘坐交通工具出行记录,然后再查他的通话记录,或者还能找到他名下的其他电话卡,如果他还在使用网银,那就更方便进行定位了,反正让我同事把能找到的信息都找出来,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他不是跑进山沟沟里,总能留下蛛丝马迹的。”
邱慧君怔愣地看着对面几秒,张了张,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师,你还兼职做侦探?”
“别误会,我们系统内部调查信息是合法的。”为了证明自己的合法调查,时鹿拿出证件,“我不是侦探,是警察。”
邱慧君:??
这个身份虽然很令人心安,但就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调查信息需要一点时间,时鹿给邱慧君弄了点吃的后又让她休息一会儿。
等了三个多小时左右,赵书蓝那边终于传来信息,点开资料,从年初开始翁向谦的出行记录都在上面。
通过时间记录显示,在决定离婚后,翁向谦确实离开过南城一段时间,但只离开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之后就没有了在网上的购票记录。
至于他的手机号码也是注销的状态,名下也没有第二张经过实名的电话卡。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部分,翁向谦是在管理局系统里登记过的玄术师,师从的门派不大,但也算有名有姓。
翁向谦是玄术师这件事并不令时鹿感到意外,事实上,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这个猜测。
等时鹿仔仔细细看完赵书蓝发来的资料返回后,才看见他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经管理局系统确认,翁向谦师门自主上报,翁向谦已确认自然死亡,但并没有进行户籍注销,信息真实性暂不确定】
管理局的系统还不够完善,也没有权限查看户籍部的信息,玄术师在系统中登记的也只是普通的个人资料,死亡信息通常是由师门或同僚上报,用作系统归档,是有可能存在误填或乱填的情况。
自然死亡就意味着不是在任务途中出事,而是出于自身原因。
当然自身原因也会有很多钟可能,好比疾病,或不可抗外力,但他的师门并没有对此进行特别注释。
时鹿怔怔地看着自然死亡四字,又确定了一次翁向谦死亡的日期,正好是他离开后又回到南城的第二天。
假设死亡的事情是真的,因为几句口角突然和妻子家人闹翻,紧接着人间蒸发,在外面待了几天后又回到一直居住的这座城市,隔天便自然死亡。
翁向谦的所有举动,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一样。
联想到发生在邱慧君身上的事,时鹿冒出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猜想。
翁向谦是找到了,但人却死了,时鹿陷入两难境地,犹豫着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邱慧君。
如果事实真相真如时鹿猜想的那样,作为当事人的邱慧君一定会更崩溃吧。
许是得到了专业人士的帮助,邱慧君难得安稳地休息了几个小时,只是她心里惦记着找人的事情,隔一段时间就会惊醒一次。
就像是得到感应般,邱慧君在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从房间走出,看见时鹿抱着胳膊倚靠在柱子上,视线没有焦距地盯着某处发呆,给人心事重重的感觉。
“大师。”邱慧君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见时鹿将视线移过来才继续说道:“有消息了吗?”
“那个……”时鹿无意识地眨了两下眼,“没有那么快,你看现在人口那么多,找一个人不花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够,要是他出国了,就更难找了。”
邱慧君本身就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现在还不能确定翁向谦是否真的死亡,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下,时鹿并不打算把目前掌握的情况透露给她。
注意到时鹿语速的加快,邱慧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地慌乱起来,手心不自觉地攥紧,勉强挤出一分笑容:“也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人。”
时鹿认真点头:“没错,这样吧,你留个我的联系方式,等我有消息后再通知你。”
“好的。”邱慧君拿出手机和时鹿加上好友。
她离开前,身体前倾弯下近乎九十度,郑重对着时鹿道了声谢。
“无论什么结果,请一定要告诉我,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时鹿头疼地在院子里绕了几圈,想找个人商量,可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她恨不得立即冲进封临初房间,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将心中的猜想原原本本告诉他。
只是考虑到他这几天耗费了太多心力,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好好休息,时鹿便不忍心这么做。
心里记着事,晚饭都没吃几口,半夜又觉得肚子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从空间里拿出薯片,就着吃播里的大肘子解馋,正看得兴起,突如其来的“砰砰砰”敲门声差点吓得她把手机砸在脸上。
敲门声急促有力,时鹿担心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起床跑去开门,门一拉开,就看到裴奕昀露出一口大白牙,双手张开。
“小师妹,我回来了!”裴奕昀刚洗过澡,发梢还带着水珠,“这几天有没有特别想我啊,什么都不说了,快点来庆祝我重获新生,吃顿宵夜乐呵乐呵!”
被关了三天,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裴奕昀就宛如打了鸡血那般兴奋。
时鹿冲他嘘了一声:“你小声点,大家都在休息。”
裴奕昀现在精力充沛,恨不得围着奉天观跑上一圈,这三天他就好像脱离了俗世正在历练自己的苦行僧,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花花世界,浑身上下都充满用不完的干劲。
他猛地扯了一嗓子:“睡什么睡,起来嗨!”
时鹿:“……”
要不是她睡不着的话,现在就揍他了。
旁边响起开门声,二人应声扭头,正好看见封临初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
没有温度的视线从时鹿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裴奕昀身上。
裴奕昀身形一僵,原本随意的站姿瞬间收起,来了个稍息立正,声音洪亮地吼道:“师兄晚上好,师兄辛苦了!”
“师兄要不要一块吃宵夜!”
“还是我让人把吃的都搬到这边院子来?”
“要不我们一块烤个全羊吧!”
封临初皱眉看他:“滚!”
“好的。”裴奕昀声音一秒柔软,塌下肩膀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时鹿:“……”
她两位师兄的性格还真是处在南北两个极端!
既然人已经清醒,刚好可以聊聊正事,时鹿走上前:“师兄,我想和你聊聊下午的事情。”
封临初反应了几秒,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后的沙哑:“身上带着死人味道的那个?”
时鹿轻轻颔首。
“进来吧。”封临初转身走回房间。
时鹿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桌边,随后齐齐看向“咻”地窜进屋的第三道身影。
对上裴奕昀的笑容,时鹿倍感头疼:“你不是走了吗?”
裴奕昀理所当然地抬起下巴,眼底燃烧着熊熊的八卦火焰:“你刚刚不是喊我了吗?有什么话你就说,师兄我没什么不能聊的。”
他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谁让时鹿刚刚喊人的时候没带上姓呢,大师兄二师兄可不都是师兄,本质上是一样的。
要是其他事情,时鹿还真不一定愿意告诉他,以免勾起他的兴趣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