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殊择再掀眼:“我是谁。”
“不知道,”周梵说,她小心翼翼地凑到梁殊择身边,眨下眼:“是梁殊择吧。”
她闭眼,握着梁殊择肩膀,感受到他居高不下的体温,她说:“刚喝了个很甜的水。”
过几秒,她唇贴近梁殊择唇角,一触即分,一秒时间都不到。
但时间像是在无限拉长,夏天的热浪替代成梁殊择清晰的眉眼。
梁殊择看着周梵,她闭上眼睛,嚷了句什么话,之后又躺下睡着了。
“有点意思。”他懒洋洋地碰了碰被她吻到的地方,吐出一句话:“周梵,你是装醉么?”
他掀开周梵的空调被,凑近打量她,但周梵眼睛沉沉地闭着,一副熟睡的模样。
看起来不像是装醉。
梁殊择盯着她看了一分钟。
周梵都没再动一下。
梁殊择便重新替她盖好空调被,薄唇轻启:“真行。”
像是觉得她大概是真醉了,梁殊择又扫她一眼后,站起来朝门口走,打开门,侧眼看下床上的人,扯着唇角去了隔壁的房间。
-
几分钟后,再听不见任何动静,周梵掀开空调被,看到门口立着她的行李箱。
她轻轻拉开,从里头拿出来一套新的衣服,然后去了卫生间。
刚将水龙头打开,她听到门响动的声音。
周梵缓慢地张了张唇,接着又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
卫生间的门好像没有关。
她将水龙头关掉,很缓慢地转身,看到梁殊择睨她的眼神。
“解释一下?”梁殊择沉默几秒,掀眼看她。
周梵没理他,晃晃悠悠自顾自地走出去,几秒后,她坐到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梁殊择朝她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垂眼:“还装?”
周梵很会装醉,她眨下眼,抬头,嘟囔了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便直接甩掉鞋,睡到了沙发上。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装作自己刚刚只是喝醉,意志是很不清醒的。
梁殊择就那样看着她。
忽而扯下唇,将周梵抱回床上。
周梵被梁殊择抱着,她听到梁殊择声音。
“醉了还乱跑。”
周梵眼紧闭,胡乱地抓着梁殊择衣角,又嘟囔了句。
梁殊择:“真醉了?”话音刚落,周梵感受到唇角忽然覆上一丝异样的温度,她微微睁眼,看到梁殊择清晰漆黑的眼睫。
他离她那样近,低头吻了吻她唇角。
但也很短暂,就那么一秒钟。
周梵心跳加快,周遭的声音像是陷入虚无。
吻完,梁殊择将她放到床上,声音稍哑:“生日快乐。”
周梵被梁殊择放到了床上,她刚碰到床,唇边忽然又是一凉。
她极其细微地打开右眼,看到梁殊择附身吻着她,他双手撑着床,因着穿着短袖,手臂上清晰的青脉显露出来,但眼睛却闭着。
周梵心跳猛地加速,耳朵边上开始无限发烫。
她感觉到时间开始拉长,她像是身处在某个三维空间。
大概三十秒后,梁殊择撑着床的手动了下。
周梵心紧了紧,心底像是有无数支羽毛在拂动,拂得她心痒难耐。
周梵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以及缓慢增加的,亲吻的力度。
她已经分不清也辩不明,时间的流动。
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不知过去多久,梁殊择终于缓慢地放开她。
他将空调被铺在她身上,转身去了趟隔壁房间,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或许是担心周梵喝醉酒乱动,他坐到沙发上,一直坐到天明。
周梵很快就真的睡着了,她被梁殊择背在路上时也是真的睡着了,直到被他背着进了旅馆后,意识才稍稍清醒过来。
第二天,她醒来,看到梁殊择仍旧坐在沙发上。
周梵下床,挠挠头发:“你怎么一直坐这?”
她以为他就在这坐一会就会回隔壁房间,没想到他坐了一整晚。
“不记得了?”梁殊择扯唇,掀眼:“昨晚你喝醉了,在房里乱走。”
“噢,”周梵拍下脑袋,“我不记得了。”
“行,”梁殊择说,“也没奢望你记得。”
周梵抿唇看他:“那你现在去睡觉吧,你不困吗?”
梁殊择看她:“还记得你许的生日愿望么?”
明亮的光线顺着蓝色破旧的玻璃窗涌进房间里,周梵说:“我许的什么愿?”
梁殊择扯下唇:“发财致富。”
周梵沉默一秒,抬眼:“是吗?”
梁殊择扯笑:“你又记得了?”
“不记得,”周梵说,“你现在去睡觉吧,我订下午的飞机。”
梁殊择嗯一声,提步朝隔壁房间走。
周梵又忽然喊住他。
“梁殊择,我......”
梁殊择回头和她眼神撞上。
周梵踌躇了下,说:“昨晚——”
梁殊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过几秒,周梵舔下唇,说:“你是不是给我泡了蜂蜜水喝?”
梁殊择:“哦?记得这个?最重要的不记得了?”
周梵:“什么?”
梁殊择瞥眼她,转身走出她房间。
声音抵达周梵耳畔。
“也不重要,扯平了。”
-
下午四点多,遂北往遂南的飞机落地,周梵和梁殊择回了遂南市。
梁殊择送周梵回了家,周梵累死了,一回家就躺床上,休整了两天后,她回恒星上课。
她这边刚回遂南,梁殊择就飞西京市,参加个什么培训了,时间是半个月。
周梵在恒星上了一周的课,今天教影评写作的老师请假了,周梵带完晚自习下课,已经到了十点半。
周梵整理好资料,拎着包走出恒星。
最近这几天修路,她得绕到对面那才能打到计程车。
周梵拿着手机回梁殊择的消息,刚将消息发出去,便听到一道嗓音,熟悉的,也是讨厌的,醉醺醺的。
“周梵?挺巧。”
周梵抬头,是前些天她到周峪嘉学校,碰到的那个男人。
他喝了酒,眼角微红,像是刚从前面的麻将馆出来。
这里人多,周梵也不惧他。
张盛踉踉跄跄地靠近她:“长得真是漂亮啊,不枉老子在你高中的时候,就看上你了。”
周梵往后退。
张盛:“放心,不对你做什么。我怎么舍得啊。还记得之前的事吗,那些小子看你弟弟不顺眼,找到老子,老子也帮他们教训过你弟弟了。不过周梵,你高中时候,我不是约你出来玩吗,你怎么都不答应我啊?”
周梵直接转身往外走,这里人多,张盛不敢追过来。
她走到警察局,将录音给警察听,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警察询问周梵一番,周梵如实回答后,女警察给她叫了辆车,先送周梵回家了。
坐计程车回家的路上,周梵想起高中时候的事。
周峪嘉被同班同学欺负,他的同班同学叫来好几个职高的混混,总是骚扰周峪嘉,要么下课时候言语挖苦几句,要么直接上手。
周梵是一个月之后才发现的。
她拉着周峪嘉的手,站在他面前,混混们眼前一亮,从此再不围着周峪嘉,而是围着周梵。而张盛是那群混混的头。
但那群混混聪明得很,骚扰周梵,一点马脚也不露,只是时不时给她塞点东西,要么是纸张,要么是信件。
周梵想,如果兔子耳坠是这段时间放到她抽屉的话,那她可能会直接扔掉。
比如那些纸张,她知道是那些混混送的,所以从来都是直接撕掉,毫不留情地扔进塞满垃圾的垃圾桶。
那些充满言语挑衅的信件,她曾拿过给校方,但校方只能避免让外校的进出校园,从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但自从周梵找人打过那些混混后,他们便消停了很久,周梵的生活也在高三逐渐迈上正轨。
风顺着窗户吹进车厢,周梵疲倦地倚靠在车后,只是,没想到她又会遇到张盛。
那个,她学生时代最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