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拳馆轮到韩川讲授武功,王雪闲来无事,在一旁观看。韩川是横练功夫的好手,带领徒弟们练功尽是些吐纳打坐、金钟罩之类。王雪坐在一旁石阶上,见众弟子从早上起始站桩一直站了小半个时辰,瞧来好生无趣,正要起身去别处闲逛,忽然想到一事,怎么陈伟没在人群里跟着练功,这孩子做别的事倒时常偷懒,练功却最是辛勤,何况他说好的今晨来拳馆习武。王雪见韩川自己也在站桩,知他此刻正是运转经脉气息的冲要所在,最烦被人打扰,便走去问徐春雷。徐春雷说道:“陈伟没有来嘛,哈哈,这倒是稀事一件。”神色间也不如何关心。
王雪心想:“左右闲的无事,还是去陈伟住处瞧瞧他的好,毕竟他昨日曾向我送花表露心意。倘若是昨日那伙刁民又来寻他麻烦,我也正好帮他解围。”想到第一个送自己鲜花表露心意的男子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禁又是扭捏又觉好笑。
陈伟幼年丧父,母亲在东街家门口开了一家小杂货铺,生意说好不好,母子俩的日子倒也过得去。梨宣古镇方圆十余里,从拳馆到东街杂货铺,倒也须行一段时辰。
王雪来到杂货铺门前,正要敲门,那木门却霍得大开,险些将王雪撞倒。门内走出一个气势汹汹的壮男人,大声叫骂了一句,转身便走。王雪微微一怔,只见门内又走出几个杀气腾腾的横匪模样的汉子,跟在当先那人身后。走在最后那人瞧见王雪,双眉一扬,狞笑道:“好俊的小姑娘!”伸手去抓王雪头发。王雪见这几人气焰熏天,本就十分厌恶,见这人右手抓到,左臂当即向前探出,运出哈巴术的内劲在他右手肘上一拂。那人右臂登时酸痛,急忙缩回,惊叫一声向后退开。他身旁几个同伴见了,纷纷转头对着王雪叫骂,有两人便挽起袖口要上前动手。适才那人见王雪随手一拂,自己整条胳膊便如废掉一般,知这小女孩功力深厚,自己及几名同伴便是联手也决计斗她不过,忍痛伸手拦住那两个挽袖口之人,说道:“算啦算啦,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王雪冷笑道:“说的是呀,别与我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免得我将你左臂也废掉。”那人勃然变色,对着杂货铺门内骂了一句,随着众同伴走远了。
王雪走进杂货铺,见铺子里面被砸的乱七八糟,桌椅木架横一块竖一块的散了满地,陈伟颓废的坐在地上,低着头,并未瞧见自己走进,一个年近四旬的妇人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收拾东西,想来便是陈伟母亲。王雪轻声问道:“怎么了,陈伟?”陈伟抬头见到王雪,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起身叫道:“王雪师父。”那妇人见到王雪,也忙迎过来,她待人本就亲和,又知王雪是陈伟的传艺师父,对她更是亲近。王雪见那妇女两鬓已有皱纹,年齿只怕比母亲王晓丽更大,照理该以“伯母”“阿姨”这类长辈身份来称呼,但自己又是陈伟的师父,如此称呼却又觉得不妥,唯一踌躇,觉得还是自降一辈谦逊为好,反正自己的年岁也不比陈伟长多少,于是问道:“阿姨,这里怎么了?是刚才出门的那几位前辈做下的吗?”她不知那几人与陈伟母子关系如何,在陈伟母亲面前又不便口出江湖上的粗俗低下词汇,便只能硬着头皮称那几人一声“前辈”。
陈伟母亲尚未答话,陈伟先叫了起来:“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他们根本是一伙土匪!”陈伟母亲喝道:“你这孩子越来越胡闹了,在你师父面前也敢如此放肆吗?要不是你瞎逞英雄,铺子怎么会被砸成这样?”陈伟叫道:“那是他们砸的,又不是我!他们买东西不交钱,还骂人砸东西,你怎么反倒帮着他们说话?我苦练武功就是为了不被人欺负。”陈伟母亲叫嚷道:“你练得这一身武艺除了让你被打的更惨之外还得到了什么?要是你乖巧一点不强出头,让他们拿走一点东西也就是了,总好过现下这样,东西没了钱也被抢了,连店也被砸了。”说着掩面哭了起来。王雪这时才注意到陈伟鼻青脸肿,双臂满是伤痕,想来是他武艺不精,打不过对方多人。习武之人受伤原是常事,王雪说道:“陈伟,你快去找东西包扎一下。”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递到陈伟母亲面前擦她眼泪,轻言安慰她。陈伟母亲对王雪说道:“王姑娘,您是陈伟的武师,对我家孩子一向很好,我原本不该这样说,可很多时候武功真的不能解决麻烦……”陈伟插口道:“没错,但是可以解决找我麻烦的人!”王雪斥道:“陈伟你别插嘴!”陈伟转过头去不敢再说。陈伟母亲对陈伟急道:“你要是不习武,怎会如此嚣张跋扈,咱家的铺子又怎会变成这样?你从前在街上瞎混,一天到晚的坑蒙拐骗偷,可从没像今天这样惹出这么多麻烦事来。过几天那一伙土匪还会再来,到时候你躲远些,不许来管事,他们要什么东西尽管拿走便是。你从前抢来偷来的东西也不算少,现下连本带利的赔还了,那也是报应,你又委屈什么了?”陈伟怒极,大声嚷道:“早知如此,我还苦练什么武功,这辈子倒不如做个无赖小偷逍遥自在些,也免得你如此啰嗦!”王雪厉声喝道:“陈伟,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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