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倍,这岂不一把刨子60文钱了,天爷!”鲁犁惊叫着。
李孟无语的看了鲁犁一眼,无奈解释,“我军不缺钱,钱放着一点用没有,还占地方。去,按我说的,两倍价钱,把木工用具全买回来。”
鲁犁觉得李孟羲是傻透了,用恨铁不成钢的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李孟羲。
“赶紧去,又不花你们钱。”
李孟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鲁犁和军医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回去交涉。
这不知名村寨的农夫们哪见过买家反而提价这种好事,不禁喜出望外。
一把刨子能卖60文的天价,简直跟捡钱一样。
“家里还有刨子,你们还要不?”农夫一脸占便宜没够的样子。
“要!锯子刨子锛子,有多少要多少。”鲁犁很不爽,但不得不按军令要求,一字一顿的说着。
“军爷稍等,我回家去拿!”农夫把装着斧头和锯子的大篓丢在地上,飞也似的往村子跑了。
在一边聊天的老人和刘备见有人疯跑,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奇的看了过来。
赵家村本土木匠老赵一路飞奔贵村,回了村里,别人看他如此慌里慌张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木匠老赵也不管别人,直接飞奔回家,从门后拎出锛子,再到里屋床下翻出斧头和锯子,然后又去了堆杂物的偏屋,把卡在柴火捆上的斧头拔了下来。
拿起自家用的木匠工具抱着就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了,又钻到屋里,把一个柄断了还未来得及装柄的小锛子拿了出来。
肩上扛着锛子锯子,另一只手拿着斧头,老赵走出家门,见乡亲们在门口围了一堆。
“谁家还有刨子,锯子,要卖不?一个刨子能卖六十文呢!”
“六十文?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但凡家里有刨,锯,锛三样木工用具的人,都忙回家拿去了。
回村的是老赵一人,再出村,老赵身后跟了七八个要么扛锯子要么拿斧头的乡民,乍一看,像是要跟人火并一般。
千金市骨,此法果然有用。
军中缺木匠工具,纵然现在不缺,未来也会缺,所以当早作准备,有备方能无患。
而钱不钱的,全加起来区区十几贯的钱,值什么?
木匠老赵为了卖钱,把自己用的木匠工具全拿来了,来到鲁犁面前,肩上的锛子顺势顿在了地上。
虽说营正有令,以两倍的价格买工具,但穷人家出身的鲁犁,胸襟如何能开阔的了。
鲁犁觉得营正就是在花冤枉钱,因此,他一见老赵拿来的除了好锛子还有一个断头锛子,当时就不乐意了,把脸一板,“这锛子断了,不能再原价了,得打个折。”
木匠老赵就要争辩。
“鲁犁,这是你的不对了。铁器值钱的不就铁吗,锛头没坏,就按原价给。”
一个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响起。
木匠老赵往看来人,鲁犁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顿时蔫了。
营正怎么回事,宁可吃亏也不讲价,是嫌钱太多了吗。
李孟羲对着一群拿着工具跑来的乡民们和煦一笑,然后转头对鲁犁交待,“鲁犁,快给乡亲们清点一下,把东西买下来。”
鲁犁只好照办。
将信将疑的乡民们直到拿到了钱,才相信原来是真的,一把刨子能卖上三十文的天价,一把锯子能卖四十五文。
乡民们用衣服下摆包着沉颠颠的五铢钱,宛若是在梦里。
人对利益的追求是永不满足的。
见拿来的工具当真能换钱,“军爷,你们还收铁器不?俺家里还有几把柴刀。”
鲁犁有心想说,柴刀这玩意儿不缺,买他做甚。
鲁犁虽这么想,但营正在旁,不好喧宾夺主,只能沉默不言,让营正决断。
柴刀是个什么玩意儿来着,李孟羲皱眉。
不过如果是铁器,再次,也能当兵器来用。
现在义军有万人了,还远做不到人手一把铁器呢,真要全员皆兵,有相当一部分人得拿竹矛作战。
想到这里,李孟羲抬头,看着陌生的乡民们,“柴刀也可,拿来,我们收。”
一听连柴刀也收,乡民们忙问价钱。
李孟羲又不傻,他不懂物价,不会断然订价。
李孟羲把目光老向鲁犁,鲁犁想了一下,弯腰凑到李孟羲耳朵旁小声地说着,“平日四十文可买,营正要提夹,六十文即可,莫要多加。”
李孟羲点了点头,他看着乡民们,“柴刀一把六十文,看成色定价。”
六十文依然很高,乡民们喜出望外,争先恐后的回去拿柴刀了。
木匠老赵最后一个走,他迟疑的问到,“墨斗要不?”
鲁犁都要气坏了,奶奶的,墨斗这不值钱的玩意儿也敢麦啊。
墨斗就是木工的画线工具,营中现在没有墨斗的。
既然缺,那就买呗。
“墨斗,要。”
“那价钱……”
“一文!”李孟羲还没开口,鲁犁就吼了出来。
人很呆的鲁犁小哥,何时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李孟羲诧异的看了鲁犁一眼。
“一文就一文嘛,吼那么大声干甚。”木匠老赵小声嘀咕这回村去了。
赚一文钱也是赚,没人会嫌赚的多。
让鲁犁极其讨厌的本地木匠走远了,鲁犁痛心疾首的说,“营正,你买墨斗那玩意儿做甚,我一天能做三个!”
李孟羲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拍不到肩膀,李孟羲只能拍了拍鲁犁的后背,“有做墨斗的时间,做别的不好?做板车轮毂不好吗?鲁犁啊,你现在是咱匠营营副,管着几十号人,将来还要管更多人。眼光得放长远放开阔,切莫为几文钱计较。
你想啊,虽说咱多花了很多钱,可工具到手了,反手就能招更多木匠,做更多板车,这钱是不是一下就赚过来了?”
李孟羲以不符合他年纪的语重心长,教导着来自乡下没见过大世面的木匠小哥鲁犁。
鲁犁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了。
“受教!”鲁犁心中感动,朝李孟羲抱拳致礼。
不大一会儿,此地乡民们争前恐后的拿着柴刀来了。
像是怕慢了别人一步一样,这次乡民们未一起来,而是独自来的。
李孟羲终于见到柴刀是什么样子的了。
柴刀是一种比较宽的,顶多有二十厘米长的方形刀,厚背坚锋,刀柄是一个圆套筒,插一把木棍就能变成长兵器。
李孟羲一看刀型,就知道这是一种只能用来劈砍的刀具。
论实战能力,远不如枪和戈,但是既能当工具,又能客串下长兵器,性价比很高。
别的不说,驻军之时,去驻军地四周砍柴,多一些柴刀方便多了。
不然用环首刀去砍柴,太不方便。
除了柴刀,竟然有人把镰刀也拿来了,问收不收。
看到了镰刀,李孟羲就想起诸葛孔明偷割司马懿麦子的事了。
孔明行军打仗,军中镰刀竟然不缺,可见后勤准备工作做的有多完善。
镰刀怎么也算的上是铁器吧,真到危急之时,镰刀也能刀死人。
所以,镰刀李孟羲也要了。
见义军仿佛来者不拒,什么铁器都收,而且给价极高,有人为了卖钱把家里的铡刀也扛来了。
铡刀是给牛铡草的玩意儿,黄巾军中就有人是把铡刀的刀卸了做兵器的。
李孟羲记得那日刚破城,在城门洞附近,就见了一把铡刀掉在地上没有人。
铡刀在军中能干什么?或许可以给牲口铡草,马匹,拉车的骡马驴子等各种牲口,加起来数目不少了,有一个铡刀,或许能用上的吧。
于是李孟羲把铡刀也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