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衣服吗?”
“衣服就是衣裳!”
“奥……”砖头听明白了,围裙就是衣裳,衣裳就是围裙。
“那二哥这也是围裙吗?”砖头拽着自己的麻衣很认真的问哥哥。
李孟羲深吸了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亲弟弟,得有耐心,得有耐心。
但其实李孟羲一脸平静之下,他此时的心情其实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不想跟自己的傻弟弟解释什么是围裙了。
李孟羲一心二用,拿环首刀拆甲片的同时,他转移话题。
“来,砖头,二哥教你背诗吧。”
“什么吗?”砖头迷茫极了,他挠了挠头。砖头才多大一点儿,别说识字了,生活常识的东西很多也还不知道。
“来我教你,”李孟羲头也不抬,“第一句,离离原上草。”
砖头没反应。
“离离原上草,来跟二哥一起读。离——离——原——上——草。”李孟羲放慢了语速,尽可能的把字说清,让弟弟听的更明白一些。
“离——离——原——上——草”砖头觉得好玩,跟着哥哥一字一顿的念着。
“一岁一枯荣。”李孟羲又说。
“一碎一窟窿!”砖头用小孩子特有的奇怪的抑扬顿挫顿挫,该扬的不扬,该挫的不错,语调奇怪,似是而非的跟着读了第二句。
第三句,李孟羲把拆下来的又一枚甲片放在一边,继续说道:“野火烧不尽。”
“野——火,烧不近!”砖头复述。
“春风……咳,吹又生。”
砖头:“春风,咳!吹油生。”
李孟羲抬头,无语的看着弟弟,我咳一下是嗓子不舒服,你学着咳一下是什么鬼?
不过不错,傻弟弟能跟着读。
“来,再来一遍。”
“离离原上草。”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一碎一窟窿!”
……
兄弟两个一个教,一个学,车前赶车的老铁不住的回头望。
白居易的诗,通俗易懂。
关于白居易,有一个很温暖的典故。
相传白居易一日做了新诗,心情大好之下,把诗念给了邻居一个老妇人听,念完后喜气洋洋的问老妇人,我做诗的如何?
老妇人笑了,“诗文是人家达官贵人听的,我们平民百姓,哪里听的懂诗啊。”
白居易由此大受震动,日后每做诗,必念给邻居老妇人听,直到老妇人完全能听懂为止。
白居易的诗从此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通俗易懂,为广大劳动人民所喜欢。
据说唐朝之时,遣唐使们把唐诗一并带回了日本,大唐诗坛文化荟萃,日本人却最喜欢白居易的诗。
因为简单通俗,容易理解,其他诗人的诗,对于刚接受汉文化的倭岛来说,比较难懂。
一首离离原上草,纵然向前跨越了千百年的时空,依然能被人听懂。
李孟羲教弟弟念诗,老铁听了几遍,就全记着了。
而且老铁听懂了,他笑了,欢快的扬起鞭子,轻轻抽打着牲口,嘴里小声念着诗,一遍又一遍。
等弟弟能把四句诗全记住了,李孟羲就他自己念着玩儿去。
小孩子精力旺盛,再加上新鲜,砖头扯着嗓子反反复复的背诗。
直到太阳变得灼热,砖头也嚎的累了,不肯再背了。
李孟羲抬头,看到阳光刺眼,他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从怀里磨出了破木头,也就是时盘,对着比照了片刻,“午时了。”李孟羲小声嘀咕了一句。
中午了,也没有饭吃的。
汉代平民们一天两顿饭,乡勇们哪怕是要赶路,一天也只两顿饭,早一顿,晚一顿。
时盘光秃秃的,刻度还没刻。
李孟羲拿起环首刀,用铡刀一样的方法,在时盘上铡了几下,几道细细的刻印清晰的印在了木头上。
一百八十度的半圆,被五道刻痕分成了六份。
每份代表着一个时辰。
然后李孟羲拿着环首刀,做锉刀用,在时盘边缘,刻出了一些小的刻度,把时盘的可测量精度,提高到了刻钟。
片刻之后,时盘刻度完成。
吹去时盘上的木屑,李孟羲拿起时盘,再次对着太阳对照时间。
午时四刻,中午十二点了,最热的时候。
砖头头上顶着一件衣服,阳光照不到他。
李孟羲忙着编甲,他被晒了一上午,一抬头是中午了,他这才感到了热。
一上午的努力,成果出来了。
李孟羲成编出了一条两约二十公分宽的甲片带,他正把甲片带首尾连接起来。
等首尾连好,一个水桶状圆环形的的扎盔成了。
李孟羲拿着成品,左看右看,觉得……好丑。
好歹算是自己开始编甲事业之后,第一件成品,很有纪念意义。
“过来砖头!”
李孟羲叫弟弟靠近他一点。
把扎盔扣在弟弟的小脑袋上,虽说李孟羲就是照着弟弟的脑袋的大小做的头盔,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经验又不足,第一次做,做的大了。
头盔大的像个桶,扣在弟弟头上之后,一下滑下来了,遮住了弟弟的眼睛。
李孟羲不厚道的笑了。
太大了不行。
李孟羲把头盔从弟弟脑袋上拿下来后,琢磨是否拆一行甲片,能缩小一圈的话,或许就匹配了砖头的头型。
砖头好奇的跑过来,趴在哥哥的背上,指着扎盔说,“哥这个不是斗笠。不是斗笠啊。”
李孟羲糊弄弟弟说编的是斗笠,这下谎圆不了了。
好算又编了个理由把弟弟糊弄过去。
李孟羲拿着环首刀又开始拆甲片。
拆掉了一列甲叶之后,再把甲带首尾相连,又花了不短时间。
改过一回的扎盔再往弟弟脑袋上带去,竟然又小了。
李孟羲扶着额头,心中顿生无力感。
弟弟脑袋太小了,头盔的容错率太低,如果是大人,头盔多一列甲片或少一列甲片,就是松一点紧一点的问题,可放在弟弟这,多一列甲片,就大了,少了一列甲片,就小了。
又没有更小的甲片去替换,李孟羲想到用取巧的方法,他准备用绳子把甲带两头系起来,像绑鞋带那样,把扎盔系起来,就不存在大一点小一点的问题了。
可是这样一来,头盔整体的强度会降低,后脑勺的防护也会有漏洞。
李孟羲龇着牙,对扎盔咬牙切齿的思考着。
脑海中,前世看到过的乱七八糟的关于扎盔的信息,如放电影一般快速闪过。
最终,记忆的画面定格在一顶出土于汉墓的头盔上。
与李孟羲这个上下同宽的水桶状头盔不同,那顶真正的汉扎盔成上细下宽的形状。
“咦?”李孟羲突然灵光一闪,他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把头盔做成上窄下宽的样式,就能很大程度上解决不适配头型的问题。
头围大了,就戴稍浅一点,头围小了,就戴深一点,头盔和头就能卡的紧一点。
这样就不必用绳子系了。
李孟羲一拍脑袋,知道该怎么做了。
头盔做成上细下粗的形状是吧,很简单啊,编甲的时候,每往上编一圈,就减少甲片的数量,不就能越往上越细了吗?
等越来越细,连在一起,不就成了一顶完整的扎盔了吗?而不像现在这样,弄什么半包围的盔。
突如其来的灵感,让李孟羲激动不已。
“我懂了啊啊啊啊!”李孟羲狂叫。
弟弟奇怪了看着哥哥。
那就,重新拆了吧。
李孟羲看着手中好不容易编好的甲带想着。
知易而行难,本以为有一定的经验,编甲会很容易。
没想到实践起来,处处不易。
李孟辛苦的把甲片一片的拆下来,割断的麻线头丢在一边,已经卷了一大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