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将这些本属于安阳王府的一切,从叶曦和这老夫人身上夺回来……
这念头一处,仅仅是一瞬,就如洪水一般,来得异常激烈,好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推动着她一般。
安九蹙眉,是她,沉寂了许久的属于先前这身子主人的执念!
她也希望自己这么做么?
安九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理智告诉她,自己打定了主意,要替先前这身子的主人报杀母之仇,那便注定了自己和这对恶毒母子的对立。
已经是有她便没有他们的水火不容之势,她又何惧多一桩事?
安九敛眉,心中做了决定,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可在老夫人看来,那却是让人头皮发麻,让人恐惧。
“沈鸢……”她笑什么?在嘲笑自己太将自己当回事么?
老夫人眸子一凛,眼底的恨意更浓,猛地抬手,想要扼住眼前这女子的咽喉,眼前的这就算是鬼魂,她也要让她再死一次!
可她刚有所动作,安九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身形一闪,安九却是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眼底的邪恶更浓。
“你记住,你和你的儿子,我都不会放过,以后,我会随时来找你,叙叙旧情,你们可要时时等着我。”安九凑到老夫人的耳边,声音透着一股森然。
话落,还不待老夫人有任何反应,安九在老夫人的脖子上猛地一敲,下一瞬,那身体便失了意识,安九将老夫人的身体丢给对面的女子,冷声开口,“让她好好睡着吧!”
说话之间,目光正瞧见刚才从她手中落下的“婴儿”,嘴角浅浅扬起,南溟做的布包,倒真是像极了包着的婴儿!
加上方才外面婴儿真实的哭声,实在是惟妙惟肖,怕是在人清醒之时,都看不出丝毫破绽,更何况,是在人被恐惧缠绕之时?
想到方才老夫人的反应,想到她所听到的真相,安九的眸子眯了眯,今晚的收获,着实是不小!
叶曦么?
谋害妻子,掠夺产业,可在外,却是道貌岸然的模样,呵,她倒是有兴趣去撕开那虚伪的外壳!
安九思索着,悄然出了主屋……
那女子一愣,随即领命,“是,主子。”
说罢,便按照安九的吩咐,将老夫人丢回床上。
夜依旧深沉,没有了婴儿的啼哭,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可谁也不知道,在这夜发生了什么。
翌日一大早,莫离斋的下人,几乎是被主屋老夫人的惊叫声惊醒,匆匆赶往老夫人的房间,只见老夫人蜷缩在床上,下人们想靠近,可刚靠近一步,她便更是惊恐的将四周的人驱赶开来。
平日里精明的老夫人,此刻好似受了什么惊吓,一双眼,也是闪烁不定。
叶涟漪瞧着老夫人的模样,一双眉峰怎么也舒展不开来,“祖母……我是涟漪啊……”
“滚,走,你走……别来缠着我……”老夫人分毫不理,口中不断的喃喃,“安沫……沈鸢……”
叶涟漪一听,心中更是觉得奇怪,顾不得老夫人的驱赶,走到床前,“祖母,这里没有安沫,也没有沈鸢,你是做噩梦了么?”
“噩梦?”老夫人目光微闪,“不,那不是噩梦,那么清晰……怎……怎么会是噩梦……可……鬼,真的是她们的鬼魂……”
老夫人看着叶涟漪,丝毫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脑中昨晚的画面,不断的闪现。
‘你记住,你和你的儿子,我都不会放过,以后,我会随时来找你,叙叙旧情,你们可要时时等着我。’
意识消失前,她耳边的话也不停的在脑中回荡着,老夫人心中的恐惧更浓。
鬼魂?叶涟漪蹙眉?
“呀,二小姐,昨晚那婴儿的哭声莫不是……”
突然,一个房内的丫鬟开口道,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饶是叶涟漪也是想到了什么。
婴儿的哭声?
她以为是哪家婴儿在哭,可此刻一想,那婴儿的哭泣声极近,好似就在这府中,可……可府上却没有任何新生婴儿啊!
想到此,叶涟漪的神色倏然变了变,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夫人,眸光微敛,沉吟片刻,冷声道,“来人,去……去请我爹过来一趟。”
几个丫鬟猛地回神,立即领命下去。
叶涟漪想着婴儿诡异的啼哭,看着老夫人此刻的模样,听着她口中的喃喃,依稀可以辨别出‘安沫’‘沈鸢’‘鬼魂’等字眼。
昨晚当真是闹鬼了么?
不,怎么可能?突然,叶涟漪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安九……对,安九,莫不是安九搞的鬼?
可……可昨日,她也是留意了一天,那安九一直在房中睡着,又怎么会是她呢?
叶涟漪摇了摇头,一双眼里也是渐渐多里几分恐惧。
而此刻,安九的房中,安九躺在榻上,在门外的喧闹声响起之时,她就已经醒了。
想到昨晚,安九眉峰一挑,心中竟是浮出一丝畅快,经过昨晚那一吓,老夫人可是有的受的了!
只怕,以后她还要日日处于心惊胆战之中啊!
记起昨晚逼出的真相,安九深邃的眸中凝聚起一抹幽光,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老爷,老夫人就在房里,你快去看看吧!”
门外的声音传来,安九听在耳里,赫然翻身坐起,眼睛一亮,更是来了兴致。
叶曦么?她的这个爹也来了么?
看来,这事情,是越发的有趣了!
☆、第七十章 送她洞房,入了狼窝
叶曦匆匆进了莫离斋的主屋,方才听见丫鬟的汇报,饶是正准备出门的他,也顾不得其他,先来了这里。
一路上,更是说不尽的担忧,进门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爹,祖母她……”叶涟漪看见叶曦,立即起身迎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今天一早起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爹,可该怎么办?”
叶曦径直走向床榻,轻唤出声,“娘……”
床上蜷缩着的老夫人,似乎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埋在膝盖里的头缓缓抬了起来,目光看向来人,眼底更是慌了起来,立即扑上前,抓住叶曦伸过来的双臂,眼里充满了惊惧。
“你看到她了吗?她来找你了吗?”老夫人急切的道,更是急切的想要寻求答案。
昨晚,那声音在她耳边怎么也挥之不去——安沫,不,沈鸢……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沈鸢的鬼魂,还是安沫的鬼魂,可她所说的话,她还记得,她说,她要报仇,她不会放过她和曦儿,可她怎能伤害曦儿呢?
老夫人打量着叶曦,似是在查看他究竟是否受到了伤害一般。
可她说出的话,却是让叶曦一头雾水。
她来找他?
娘口中的她是谁?
“爹,祖母说……她看到了安九娘亲的鬼魂……方才还叫着安阳王妃的名字。”叶涟漪在一旁开口,一双眉峰也紧紧的皱在一起。
老夫人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那她们的计划呢?
明日,就是出嫁的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安沫……”叶曦口中喃喃,眼底明显闪烁了一下,可仅仅是片刻,便朗声道,“什么鬼魂?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魂?”
这话让房内的下人都是一怔,可分明她们都是听见,昨晚那怪异的婴儿啼哭声,不是吗?
听闻当年的安沫郡主是难产而死,是不是安沫郡主想孩子了,所以,才四处掠了鬼婴……
想到此,众人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叶曦坐在床沿,握着老夫人的手,柔声道,“娘,没有什么鬼魂,你看,我是曦儿,我没什么事,许是你做了噩梦,只是噩梦而已……”
“不,不是,那不是梦,我清晰的记得,那绝对不是梦。”老夫人摇了摇头,昨晚她甚至感受到那属于鬼魅的阴森与冰冷,而那床上的安沫,就当真是当年难产而死的模样……
想到安沫的难产,老夫人对上叶曦的眼,越发的紧张起来,“曦儿,当年安沫难产的事……”
“娘!”叶曦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倏然拔高了语调,生生将她的话给打断,这房间里,这么多下人,若是娘亲这般没有意识的说出来,只怕……
叶曦想到他曾经做的事情,眸子一凛,当年的事情,除了他和娘亲,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真相,只要他们二人紧闭着口,谁也不会知道,当年安沫的死,并非是常人所看到的那般。
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揭露出来的。
叶曦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你们都是这莫离斋的下人,专门照顾老夫人,你们竟将她照顾成这样,一个个的,都是酒囊饭袋,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去请大夫!”
下人们一愣,猛然回神,感受到老爷的愤怒,丝毫也不敢多留,立即退了下去。
“娘,没事的,儿子已经让人去请大夫,让大夫给你看看,就没什么事了。”叶曦轻拍着老夫人的背,柔声安抚道。
可许是昨晚的印象太过深刻,老夫人却依旧陷在那恐惧之中,“不,别情大夫,请道长,快,快去请道长来做法,这地方……”
这莫离斋是当年安沫产子的地方,而她此刻所躺的这张床……
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昨晚躺在这床上的安沫,老夫人赫然惊跳而起,匆匆从床上下来……
“祖母……”
“娘……”
叶涟漪和叶曦看着老夫人这举动,更是皱紧了眉峰。
“她是在这里死的,她的鬼魂,也该是在这屋子里,快,曦儿,你快让人去请最厉害的道长来,管她是安沫,还是沈鸢,咱们要先下手为强。”老夫人狰狞着面孔,越发慌了起来。
“好,娘,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请道长。”叶曦安抚道,只能顺着老夫人的意,“你先休息……”
“不,我不能在这里,这里她会出现……”老夫人扫视了一边四周,不知为何,她竟是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是安沫么?还是沈鸢?!
叶曦皱着眉,满脸的担忧,可却也无可奈何,看了叶涟漪一眼,叶涟漪想到什么,忙道,“爹,不如将祖母安置在我的房间,女儿会陪着祖母……”
叶曦沉吟片刻,终究是应声同意,想到什么,叶曦蹙眉,“明日是你出嫁的日子,我听说,你让安九送你出嫁?”
叶涟漪承受着叶曦的视线,目光闪了闪,“是,父亲。”
“你娘亲因为她……”叶曦眸中的颜色暗了暗,“我以为,你该恨她!”
叶曦脑中浮现出安九的身影,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是,我恨她,可我也要为我的未来考虑不是?爹,娘被关进了大理寺,恐怕就算是出来,这国公府也不会如以前那般对她了,对吗?”叶涟漪望着叶曦,看着他,似乎是不想放过他的丝毫反应。
自那日的事情发生以后,平日里疼自己的爹,似乎也对她冷淡了许多。
叶曦敛眉,“你别多想,你和轻语是我的女儿,始终是我的女儿!”
“是吗?”叶涟漪扯了扯嘴角,可为何,她听爹的语气,却有那么些淡漠?
这些时日,她也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父亲,当年,他占了安阳王府的产业,将安九这个女儿弃之不顾,就已经昭示了他的薄情寡义,他的眼里只有名利,又真的会在乎子女的幸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