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主忙回应,“三皇子仁爱,若她们得知必然欣喜不已。”三皇子欲盖弥彰的话语,早已被他洞察,唯一意外的是,他是因十五郎而对十四娘有了期望,还是因为穆府女儿的名声?
想到此,穆家主越发自得,这样的奇货可居,岂能轻易现于人前?先吊吊他的胃口再说。
三皇子自从发觉失言之后,果断地停住了询问,而是专心地看起了台上的歌舞戏。
十五郎虽坐得隔了些距离,可穆家主与三皇子不时的交头接耳,亲昵得让他心里发毛,跳出穆府之后,心里的厌恶更甚,更觉得屈辱无比。
幸好随后两人不再交谈,十五郎放松下来,转头发现芜阳公主正担忧地看着自己,于是安抚的轻笑,“怎么不看戏?”
芜阳公主老实回答,“在宫里早看过了。”
穆十四娘在书房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喧嚣,翻阅着手里的书札,虽说已经打定主意先去南唐,可札记看得越多,怎么更想去后周呢?
那里的风土人情更吸引自己,可惜路途遥远,不在她力之所及,全当爱好翻翻,长长阅历好了。
“偏安一隅,看这些做什么?”洛玉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穆十四娘一激灵。
洛玉瑯则轻笑着在她身后寻了位置,与她一样靠着书架,戏谑地看着她。
“你如何来了?”穆十四娘立马想到要紧之事,“是送东西来的?”
洛玉瑯无奈地摇头,“我费尽心思前来,你倒好,只记得自己的银子。”
穆十四娘心虚地回话,“不然呢?”
“年过得好不好?”洛玉瑯可不想与她在这样纠结的问题上耗费时间。
穆十四娘偏头谢过,“多谢费心,过得极好。”
“莫说你不喜欢这样的热闹,我也不喜欢。”洛玉瑯凑了过来,“芜阳很喜欢看戏本子,架子上应该很多,为何要挑些这样枯燥地看?”
穆十四娘略有些尴尬地回道:“我不喜欢那样的。”
洛玉瑯瞅了瞅她手里的书,“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穆十四娘自然不想与他讨论这些,“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都这么用心,我来了都不知道?”洛玉瑯轻声问她。
穆十四娘坦然回他,“平时这里只有我一人,我怎么知道你会冒冒然闯进来?”
“想你了。”洛玉瑯换了个更好的姿势,满眼都是她。
穆十四娘稍稍侧过身,回避了与他的对视,书房一角,狭小的空间内,她又想起了苏城,他的张狂。
“你想我吗?”洛玉瑯又问了句。
穆十四娘胡乱翻着手里的书,“我一向不胡思乱想。”
洛玉瑯用手一撑,就来到了她的身边,因为占了地利,长长的腿一伸,犹如关卡,自己则如门神,穆十四娘很快觉出不对,“你坐过去些。”
洛玉瑯轻笑,“胡想什么呢?”
穆十四娘脸色绯红,“你一惯人品不好。”
洛玉瑯伤心至极的模样,“我是怕你冷,为你挡住风口而已。”
“我如何人品就不好了?”洛玉瑯品着她那句话,越想越不是滋味。“是你自己想歪了,还赖我。”
穆十四娘恼羞成怒,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走开些。”
洛玉瑯稍一还手,就将她纳入了怀中,“是你自己先动手的,可不能算我失礼。”
穆十四娘刚要开口,就被他略微冰凉的唇笼罩,动作极其温柔,似乎只想在唇间取暖而已。“你敢这样随意放肆,是因为我是穆府女儿吗?”穆十四娘凄凉的眼神,洛玉瑯再想温存也不能无视。
“都说了无数次,你在我眼里姓施,不姓穆。”谁知他的告白并未感染穆十四娘半分,“怎么不见你对旁人这样?”
洛玉瑯以额轻触着她的发间,喃喃说道:“旁人与我何干?”
“可我却希望自己是旁人,起码能得到应有的尊重。”穆十四娘语气异常清冷。
洛玉瑯无奈抬起她的下巴,好让她与自己对视,“你永远都不会是旁人,与你这样亲近的只能是我,我亦如此。”
“可我并不这样觉得。”穆十四娘语气依旧坚决,洛玉瑯失笑,“你与我一样,心中皆有执念。不过,你的执念,我可为你消散。”
“还不放开我。”穆十四娘的眼神让洛玉瑯十分受伤,逆反之心顿生,反而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手则沿着她的后背慢慢朝下,隐隐知事的穆十四娘眼露惊恐,洛玉瑯却一本正经地说:“我看看你到底伤在哪里,好没好全。”
“你再这样我就喊了。”话未落音,洛玉瑯不知按在哪里,穆十四娘猛吸了一口凉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说轻易摔不得,你还逞强四处走动,无事人一样,伤筋动骨一百天,知不知道。”洛玉瑯手离开她的尾椎,继续摸索着察看,良久发现只有按了尾椎,她才会喊疼,才稍稍松了口气。
“等我回去,找正骨的大夫问问,再送药来给你。”洛玉瑯心疼地看着因为刚才受疼,顾不得形象,趴在自己怀里的穆十四娘。
“都是被你按疼的。”穆十四娘到现在仍旧没有从疼痛中恢复,恨恨怨怪着他。
洛玉瑯居然点头承认,“都怪我,不该让你离开我,放任你回去,由着他们欺负。”
“我自己摔的。”心底最难堪之事,也是最不想洛玉瑯知道的。洛玉瑯却直接掀开了,“你以伤为由躲到公主府,除非我是傻子,会想不明白。”
穆十四娘努力坐直了身体,与他隔了些距离,自嘲地说:“出身穆府庶女,就是这样可悲,只有自伤自残自灭,才能逃脱灾殃。”
“等你年后过了生辰,十五郎与芜阳公主办过婚礼,我就要芜阳作媒,向望仕递帖子,求娶你。”洛玉瑯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穆十四娘也不知为何,越发烦躁,“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洛玉瑯以为她是害羞,轻笑不已。
穆十四娘问他,“我的包袱呢?”
洛玉瑯挑了挑眉,从身后扯了出来,递给了她。
穆十四娘打开,状似寻找自己的簪子,等看到最下面的户牒,才暗暗松了口气,拿出簪子,准备重新扎好包袱,尽快走人。
“你头发散了。”洛玉瑯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见她准备离开,赶紧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