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一会,前面传来轰鸣之声,紧接着有声音示警,“公子,快往上走,听声音是山洪。”
洛玉瑯抬头一看,扯住一根藤蔓,准备去拉穆十四娘,却发现她根本不可能凭自己在藤蔓上支撑身体,“我的腰带不顶用,只能用你的了。”见穆十四娘还没回过神来,“解腰带,不然我动手了。”
穆十四娘听到轰鸣声越来越近,背过身去,解下自己的腰带递了过去,却不敢看他。洛玉瑯先将腰带在自己身上打了个结,又将穆十四娘拉到身前,将她与自己绑在一起,穆十四娘悄悄抬头看他,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她,注意力都在如何绑紧腰带上。
觉得自己多想了的穆十四娘低下头,洛玉瑯将她双手放到自己背后,“抱紧了。”扯着藤蔓,脚踩崖壁,很快就上了一丈有余,此时脚下轰鸣声连续不断地传来,“还好你比较轻,不然我们就要被洪水淹了。”
穆十四娘透过洛玉瑯让出的空间一看,他俩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堆满了枯枝败叶,不过顷刻,就被洪水推远。
“看来,我们还得再高些,你抱紧了。”洛玉瑯抬头观察一番,准备重新攀爬,“要我帮忙吗?”穆十四娘的话让洛玉瑯笑出声来,“你别乱动,让我分神就可。”
“我才不会乱动。”穆十四娘闷闷回道,毕竟生死攸关,洛玉瑯也无心说笑,趁着力气犹存,只想尽快寻个地方落脚。
渐渐觉得他慢了下来,头顶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穆十四娘轻声说道:“不如停一下,我找个地方踩脚,你也好歇歇。”
知道周围无人听墙角,洛玉瑯终于放肆了一回,“心疼我了?”
“这种时候,你还,”穆十四娘说了半句,洛玉瑯轻轻将她的脚推至崖壁突起处,穆十四娘抓住藤蔓,努力让自己的重量不再倚靠在他身上。“先歇歇吧,我们是等洪水退去,还是要一直攀爬至山顶?”
上面看起来还挺远,下面的水越漫越高,虽不至于淹到,但就这样不上不下,也不是办法。
“上面有个平台,足以容身。”洛玉瑯轻了重量,侧耳听了听,吹了一声哨子,很快就有了回应,明白大家都各自安好,轻松下来的他,又开始招惹穆十四娘,“为何要来寻我?”
他话说得极轻,就在耳边,带着湿热的气息,弄得她避无可避,却又难受至极。“能不来吗?青荷他们不也来了?”
穆十四娘无力地辩解毫无说服力,真要像她自己所说的这样,为何见了他,会失态地扑过来?
“承认我又不会笑你,我从没想过,你会寻来。”洛玉瑯轻声在她耳边诉说着,“原本打算瞒着你的,却忘了十五郎,更没想到,你会为我伤心。”
“为何要做这种亲者痛之事?”穆十四娘不解地问,早听他说过,极不喜欢景家小姐,可再不喜欢,也不至于拿性命开玩笑。
“再问你,是以何种身份问我?”洛玉瑯依旧卖着关子,气息离得极近,只需毫厘就能碰触到她早已红得发烫的耳垂。
穆十四娘背靠崖壁,手上脚下都不能移动分毫,“掌柜的。”语气含着几分报怨,报怨他乘人之危。
洛玉瑯轻笑,“这样的机密如何能告诉掌柜的?再好好想想。”
穆十四娘回道:“那我不想知道了。”
“就是,又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得好。”洛玉瑯低头看了下越涨越高的洪水,“我要继续爬了,你松手。”
穆十四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环住了他的腰。洛玉瑯并没有再取笑她,再上去,藤蔓虽然越来越浓密,却枝叶繁多,不好使力,更怕扯到新生的,经不住他们两人。
沉默下来的两人,一个费力往上攀爬着,另一个则识趣地扯着身边的藤蔓,希望能为他减轻些份量。“为何不将我朝前绑着?这样我也好使力啊。”
洛玉瑯自然是私心使然,不过,“我怕崖壁磕着你,伤了脸,到时候哭起来,我招架不住。”
这种鬼话如何能令穆十四娘信服,身后的藤蔓时不时会扯着她的头发,让她只能埋首于洛玉瑯胸前,才能顺利通过。
“很快就到了。”便于观察的洛玉瑯停下张望了一下,怕她经受不住,轻声安慰道。
等终于到了平台之上,洛玉瑯将自己和穆十四娘都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崖壁喘着气,“你解开我,也好自在些。”
平台虽然仅可容身,但只要抓紧藤蔓,不乱动,也不至于掉落。
“等我有了力气,还是爬上崖顶,不然真要在此过夜了。”洛玉瑯扶住不太安份的穆十四娘,“这是母亲葬身之地,我不会造次的。”
“我明白,我是怕你太累。”这样的状况下,但凡有些脑子,都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洛玉瑯长舒一口气,“多谢体谅,你往后看。”
穆十四娘依言探头去看,藤蔓间似乎有风吹来,“里面是空的?”
洛玉瑯点头,“空间并不大,也不好闻,我只在里面藏了些酒。”
“你跳下来,就藏在这里?”穆十四娘一点就通。
洛玉瑯感叹,“幸亏不是你找我。”
“可也太惊险了。”穆十四娘抬头,这里到崖顶也有很长的距离。
“是啊,当时差点就没抓住。”洛玉瑯望着她,虽然就在他怀中,却觉得倔强地支撑着身体,仿佛不久前主动扑上来的并不是她。
“为何要这样不管不顾?”实在有些不明白的穆十四娘忍不住问他,“你不也一样?”洛玉瑯回问她。
要说她在红崖山遇险是被迫所为,但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她敢于乘夜远逃,不也一样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穆十四娘哑然,最后说了句,“能一样吗?”
“如何不一样?”洛玉瑯极喜欢看她强词夺理的模样。
“起码,我没有拿性命冒险。”穆十四娘说着,“你就不成想过,你最亲近的人被你蒙在鼓里,以为都是真事,会如何伤心难过?”说完见他眼中笑意带着戏谑,辩别道:“你家中长辈呢?你可曾想过。”
“我父亲知晓。”洛玉瑯轻声说道。
穆十四娘点头不止,原来洛府久久不办丧事的缘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