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草莓

(23)草莓

“都这么晚了,去哪儿?”蓝海星看着换了身轻便的休闲装的白决坐进了车子。

白决将头从车窗里探了出来笑问:“蓝医师从来没试过不问原因就去某个地方吗?”

蓝海星看了一下手表,只好也拉开门坐进车子。

等她上了车,白决就锁上车门,然后从遮阳板上摘下一副眼镜戴上。

“原来你近视啊。”

白决伸出食指将眼镜推正,然后转过头来道:“不,只是为了把蓝医师看得清楚点,看清楚了……蓝医师的妆还真是化得烂啊。”

蓝海星拢了一下头发,没好气地道:“妆化得那么好,给谁看啊,病人吗?开你的车吧!”

白决转过头发动车子笑道:“那蓝医师会不会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

“不会吗?”白决遗憾地道,“听说好的心理医师都很擅长讲故事。”

“真是麻烦……”蓝海星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想了想,拉过安全带笑道:“话说春秋第一霸主齐桓公小白争王位时被兄长公子纠的军师管仲射了一箭。小白从此对管仲念念不忘,当了齐国君主之后,三十万军发兵鲁国,小白逼死了兄长,要回了管仲。小白见管仲第一席话里便有‘寡人不幸而好田,又好色,得毋害于霸乎?’”

白决略略思考了一下,才悠悠地道:“蓝医师啊……”

他说着突然一脚踩下油门,车子跟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蓝海星吓得连忙握住了扶手,喊道:“喂,你不满意,也别把车子开得这么快。”

白决不说话,只是眼望前方,汽车越开越快,光影迅速在他英挺的脸上滑过,车窗两旁的景象风驰电掣般交替着,蓝海星眼看着白决的车子就要撞上前面的厢体货车,她忍不住闭着眼睛大叫了起来。

车子却突然飘移到了另一边,眼前豁然开朗,白决的车子飞一般地越过了货车,等他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停在了江边,蓝海星已经大脑一片空白。

白决眼望着窗外问:“如果我刚才不踩刹车的话,车子就会掉到江里,那样的话也许我的烦恼就没有了……对吗?”

蓝海星本能地道:“你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如果车子掉在江里,白弈说不定会忍不住转换过来救蓝医师,可是他的水性不好,如果运气好的话,在他人格死亡的瞬间,我会被转换过来,这样我的烦恼不就没有了。”

蓝海星的眼帘轻眨了一下,冻结了一般的脑子好似动了动:“你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白决转过了头。

“因为,因为……人格论里说过,所有次人格的诞生都是为了保护主人格而存在的。”

“你说什么?”白决重复问了一遍。

蓝海星的思绪好像一下子通畅起来,握着扶手大声地道,“白决你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白决转过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蓝海星也推开了车门,这才发现自己两脚好像踩在棉花上,整个背脊都湿了。

蓝海星两腿发软地坐到江堤上,白决也坐了过来,他们俩谁也没说话,也许是经历了刚才一场过于刺激的飙车,现在反而有一种松弛感。

夜空如穹顶般盖在江面,潮水随着风声而来,像是谁悄无声息地送了你一江的星火。

“白决最早跟女孩子一起看星星是什么时候?”

白决道:“记不清了,蓝医师,你呢?”

“十几岁的时候吧,不过想不起那个画面了……”

“无非是水边,桥边这些地方吧?”

“总会更浪漫一点吧。”

“那就配个油菜花田,四月的春天,够浪漫了吧?”

你还真爱油菜花田,可是半夜里看星星,提什么油菜花田……蓝海星心里想着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很从容,好像也没她想得那么龌龊。

她掉过头随意地道:“油菜花田再美,晚上也看不见吧?”

“可是有菜花汩啊。”白决懒洋洋地道。

蓝海星转过脸来,良久才问:“去看连幼绿墓地的那个是你,还是白弈?”

“今天的月色真好。”白决抬起下巴看着天空,没有回答蓝海星的问题。

潮水又一次哗啦啦地涌来,蓝海星又问:“假如回到十几岁,你会做什么?”

白决看着星空道:“认识像蓝医师这样的女孩子吧。”他微笑道,“春天,水边,油菜花田,还有蓝医师……”

他转过脸微笑道:“不坏吧。”

蓝海星问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决“啊”了一声,笑道:“蓝医师开始猜到那是个晚上发生的事了,其他的还要多加油,你还离它差得远。”

他说完就起了身:“蓝医师,你如果不想陪我看日出,就该回家了。”

“白决……”

白决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微笑道:“蓝医师,我感觉白弈就快醒来了,除非你已经做好了要面对他的准备。”

蓝海星回到容梦霜的公寓,才突然省悟跟傅识的约定,打开灯看了一下腕表,早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了,她只好叹着气进了门,想给傅识回个电话,但想了想却最终还是算了。

她看了一下桌面上的日历,已经是最后一天,于是便拿出包来整理自己的行李,走到望远镜那里的时候,她习惯性地低头一望,入眼却是一片漆黑。

白弈已经搬走了,对面不再有橘色的廊灯,玻璃衬着漆黑的夜空如同一面镜子,蓝海星看着镜面上的自己,突然像是朦胧里闪过一个念头,可是却只在脑海里一晃,又什么也没抓住。

正当她想要将望远镜拆下的时候,隐约看见下面的路灯旁好似人影晃动,她连忙低头将望远镜的镜头向下调,镜头里她看见一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正抬头向上仰望。

雨帽遮住了他的脸,蓝海星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确定他看的是自己的窗户,蓝海星一惊,手里望远镜就倾倒在了地上,等她扶起来再看,灯柱下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保安吗?蓝海星心想,依照天澜这么严密的安保措施,不应该有人混进来才是。

也许是睡得有点晚,再加上受了惊,蓝海星晚上睡得有点不踏实,反反复复做着噩梦,最后梦见美尼的机械音对她说:“海星,危险,有人要杀你!”

它脑门上闪烁着无比诡异的幽蓝,蓝海星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揉了一下发僵的脖子,转过头见美尼正静静地立在地板上,不由松了口气,走进卫生间洗漱完毕,见自己的眼底一片青黑,便拿遮瑕霜抹了急下。

不知怎么耳旁好似又听见白决在说:“看清楚了……蓝医师的妆还真是化得烂啊。”蓝海星又抬起手多抹了两下,然后拿出唇釉细致地描了一下嘴唇。

蓝海星找了家医院附近的照相馆,先把手机里白弈的班级集体照送去修复,然后才去医院上班。

查房的时候,王小璐的目光不停地朝她瞥来。

“看什么?”蓝海星看着病历本道。

“看你的妆啊,蓝医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就因为化了妆?”

“不都这么说,女为悦己者容吗?容的话,那一定是有悦己的人喽。”

蓝海星看了她一眼:“人小鬼大。”

王小璐凑过去问:“我知道,他个子高高的,很聪明,有一点神秘感,说不定还懂心理学,最重要的是他长得非常英俊!”

“为什么?”蓝海星抬起头问道。

王小璐说道:“因为不聪明的人,蓝医师会觉得无聊,聪明又有点神秘还懂心理学,才能吸引蓝医师,又能跟你谈得来。他的个子高,蓝医师喜欢的男人肯定像杉树那样挺拔,玉树临风当然不会矮。”

蓝海星忍不住笑起来,却迎面看见傅识走来,便不自禁地收住了笑声。

傅识的脸色不太好,眼底一周青黑,嘴唇也有些发白。

王小璐问道:“主任,看你的样子好像生病了吧。”

“早上事情那么多,别光顾着在这里闲聊。”傅识语调微有些沉,王小璐见状连忙一溜烟地跑了。

“昨天晚上……”她刚开了个头,傅识已经打断了她:“胡不平的案子院里已经决定交给你负责。”

傅识一向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蓝海星猜他大概也不愿意提起昨晚酒后失态的事,于是点头道:“好。”说完她便径直走了。

可是她走开没几步,傅识突然在她身后开口道:“你认识榕大心理系的白博士?”

蓝海星转过头来道:“是的。”

“你们关系……很好?”

蓝海星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你到底想问什么?”

傅识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你们在谈恋爱吗?”

蓝海星想了想坦白地道:“谈恋爱没有,但我们彼此有好感。”

傅识浓眉微皱地道:“白弈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我觉得以喜欢为前提,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不如清楚对方喜不喜欢自己更重要。”

“你就肯定他是喜欢你吗?”傅识看着蓝海星,“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先了解清楚对方,再做出决定。”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蓝海星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下午,仍然是小雨不停,蓝海星去取车的时候葛大爷念叨:“邋遢冬至干净年,现在雨不停,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定是个晴天。”

蓝海星笑道:“总比下雪好。”

等她进了警局的门,楚乔四已经在等她了:“她现在承认,去买锅贴的人是阿美,在屋里假装惨叫的人是她自己,但她只肯承认打晕了阿美,死咬着是胡不平杀的人。不过你放心,她既然露出了马脚,我们就不会轻易让她过关。”

“我现在可以见见她吗?”蓝海星转头去问方睿翔。

方睿翔点头道:“如果蓝医师觉得有这个必要。”

蓝海星推开了门,阿婧双手交叉,神情略有些紧张地坐在桌子后面,她看见蓝海星立刻神色一变,整个人向后靠把头偏在了一边。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阿婧一声不吭,蓝海星好像也不打算听到她的答案,自顾自接着说:“其实我进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因为我们两个,对于外星高等生命胡不平来说,是他在地球上为数不多值得记忆的人。”

蓝海星微微笑道:“你长得很漂亮,可这些在一个偏远的县城里,却没能给你带来多少幸运,大家都下意识地认为你轻佻,说你轻浮,就像你未婚生子的母亲。你藏起了聪明,选择了凶悍,然而这只不过使你的名声更坏。你的舅舅抚养了你,但他也视你为累赘。好在你还有一个朋友,那就是你舅舅的女儿——阿美。”

阿婧面无表情,好像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阿美跟你相反,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人人都说她性格温柔,善良。你们一起从偏远的小县城考来了榕大,不,喜欢音乐的人是阿美,你只不过是跟随她而来。你能来大城市里上大学,当初阿美一定从中帮过不少忙吧?你在心里是感激她的。然而你更想要的是阿美的感激,你舅舅的感激,大家都恍然——阿婧是个好姑娘啊。所以你们俩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你援交换来的,对吗?”

阿婧的脸色有点发白,蓝海星接着道:“可惜,阿美的感激是短暂的,而你却深陷泥潭,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坏女人。”

“不要再说了!”阿婧怒斥道。

蓝海星继续淡淡地道:“阿美越来越视你为累赘,她害怕你的事情暴露,把她也连累了,尤其是当她找到了一个家境富裕,愿意资助她留学的男朋友。她想要跟你分道扬镳,而你除了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所以你愤恨,本能地想要死死地纠缠住她……”

“我让你闭嘴!”阿婧突然站了起来,在外旁听的楚乔四不得不推门进来,蓝海星却依旧平静地看着阿婧道:“就在这个时候,你的隔壁来了一个奇怪的邻居,他整天神经兮兮地偷偷往你们这边张望,可是你却不觉得他讨厌,因为他对你没有歧视,不带企图,只是单纯地想要跟你聊天。他甚至觉得你比阿美好太多,所以把阿美的名字给了你,你也偷偷地接受了。其实你的内心里是想成为阿美这样的人吧——一个不用付出很多,就能得到你渴望的爱与喜欢的女孩,对吗?”

蓝海星从笔记本里取出了一张纸:“这是胡不平那晚唯一的日记记录,你知道八点本该是他雷打不动吃饭吃药的时间,可是那天他却没有,大概是你这两天太反常,所以他很担心你,连自己吃药吃饭都顾不上了吧。”

8:00阿美穿这么少会着凉的吧。

阿婧看着那行记录,眼泪慢慢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蓝海星道:“他认为阿美不美,所以把这个名字给了你。我认为他是正确的,那就不要让他错了,好吗?”

蓝海星在卫生间里用水洗了把脸,将自己的脸擦干净,拉开门,方睿翔站在走廊的尽头,显然是在等她。

“蓝医师。”

“方警官。”

“这次又麻烦蓝医师了。”

“你太客气了。”蓝海星语调平淡地道,“我这是解自己的围,要不然可能就要被人当嫌疑犯了。”

方睿翔道:“蓝医师,不管我们怀不怀疑你,你难道没发现这几起案件其实一直在围着你们打转吗?”

“你们?”蓝海星几乎是瞬时就提高了警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睿翔道:“我建议你不要再介入这些案子了,你总有一天……”

他的话说到一半,楚乔四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他立时中断了谈话的内容,蓝海星失笑道:“方警官,你以为我想介入,我巴不得不要三天两头来警局报道呢。狗咬吕洞宾的事不是没碰到过,不过三番五次被同一条狗咬,泥人也有脾气的。”

方睿翔雕塑般的五官又有些崩裂,听了半截话的楚乔四诧异地问:“什么狗,什么泥人?”

蓝海星岔开道:“你找我有事吗?”

“海星,等会儿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蓝海星道:“吃饭不必了,不过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吃饭的时候不能谈吗?”楚乔四才说了一句,就被蓝海星拉走了。

进了办公室,蓝海星见楚乔四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文件,里面露出半张照片,她随手拿了过来:“这是什么?”

“哦,阿的美尸检报告。”

“这是什么?”蓝海星指着尸体上一块发白的三角形印记。

“胶带布造成的,阿美的背部粘着这么一块胶带布,死后角质层无法蒸发水汽,再加上血液循环停止,就造成了这种类似溺亡现象的皮肤。”

“她的背上怎么会有一块三角形的胶带布?”

“不清楚,因为去的时候,似乎还没有死亡,所以我们是先送她去医院抢救,之后从医院的太平间再送我们这里,当中环节比较多,已经没法验证是在哪个环节弄上去的。”

蓝海星放下了文件道:“我想请你跟我去一趟清水镇。”

“去、去清水镇干什么?”楚乔四睁大了眼睛道。

“我觉得清水镇十二年前肯定发生过什么蹊跷的案件,请你去帮我问一下实情。”

“你怎么知道清水镇有蹊跷?”

“我去过了。”蓝海星说完就背起包离开,也不管楚乔四愿不愿意,径直道:“明天八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她出了门,还没走多远,就突然听人喊了声:“海星。”

蓝海星转过头,见是一个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穿黑色中长呢子大衣,颇有学者风范的男人站在台阶下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立刻喊道:“楚医生,楚伯伯!”

“真是好久不见了。”楚医生笑道,“我让乔四叫你上我们家吃饭,怎么不去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上我们家吃饭怎么样?”

“最近太忙了,有空我一定去。”

“那明天就是周末了呀?”

蓝海星正觉得对着热情万分的楚医生有些尴尬,楚乔四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爸,你怎么来了?”

“刚好医院门口水果摊打折,我就买了点给你送过来。”

“这么冷的天,谁吃水果啊?”楚乔四不耐烦地道。

“秋冬季节才要多吃水果,我说海星……”

楚乔四连忙打断他道:“我送海星先走,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拉起蓝海星就朝着停车场走去,蓝海星小声道:“拜托,早点跟楚医生说咱俩没有可能,要不然每次见面,我都要被他老人家那慈祥的目光秒杀了。”

楚乔四郁闷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咱俩没可能,你看男未婚,女未嫁的。”

蓝海星拉开车门,然后转过身笑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楚乔四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等到蓝海星的车子快开出大门时候,他才突然惊醒了似的大声喊道:“那人不会就是白弈吧!!”

蓝海星嘴角噙着笑将车子一路开出了警局,在小区的门口停好车,不由又想起了那个三角的符号,她从包里抽出了笔记本,在笔记本上将那个符号画了下来,喃喃地道:“一面三角形的旗帜代表什么意思?”

她回到家中,将行李放好,就收到了白弈的短信:蓝医师,周末有空吗?

蓝海星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回复道:白博士有什么指教?

白弈:去看电影。

难得他的邀请不是吃饭,蓝海星想了想还是只能回复:周末有点其他事情,改成周一怎么样?

白弈回复了个“好”字。

蓝海星放下手机,看见书桌上的水果拼图,想起她得到这张拼图的晚上,也遇见了白弈,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在做着那幅叫白弈的拼图。

她伸出手将拼图拆开,坐到书桌前仔细比对了一会儿,拼好一块图样,是草莓。

草莓——蓝海星想着,白弈与连幼绿。

隔天清早六点多,蓝海星就听见门铃响了,她睡眼蒙眬朝着防盗眼望去,见是楚乔四站在门外,便打开门埋怨道:“搞什么,这才几点。”

“我给你送早点!”楚乔四拎着塑料袋,朝手心哈着气道:“外面天太冷了。”

“天那么冷,你这一大清早过来做什么?”

楚乔四将手里的塑料袋依次放到桌面上:“鸭油烧饼,豆腐汤,都是你爱吃的。”

“想不想吃糖粥?”

“什么?”

蓝海星把牙膏挤到牙刷上笑道:“今天请你去清水镇吃糖粥。”

楚乔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真的喜欢白弈?”

蓝海星刷着牙“嗯”了一声,楚乔四脱口道:“你为什么总不挑个好点的人呢?”

“我怎么没挑个好的。”蓝海星将嘴里的泡沫吐出来,转过头来问:“你倒是说清楚,白弈到底哪里不好?”。

楚乔四被她一盯,就有些结巴地道:“你、你、你看你挑的傅识,好不好?再说白弈你不是说他有病吗?”

蓝海星道:“我知道你怀疑白弈跟系列心理犯罪案有关。”

楚乔四道:“你知道我怀疑他,你还跟他……”

蓝海星把头发扎了起来,回过头来笑道:“有问题就要去寻求答案,这是我对待问题的方式。走吧!”

楚乔四闷闷地道:“你早饭还没吃呢。”

“车上吃,这样我们到清水镇的时候,警局刚好上班。”蓝海星微笑道。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隔天仍然是细雨蒙蒙,车子跑在高速公路上,蓝海星坐在副驾驶座上翻看着资料。

楚乔四瞥了她一眼:“你说的那个案子,我早问过了,根本不存在,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白弈呢?”

“楚乔四!”蓝海星突然开口叫道。

“什么事?我说错了吗?”楚乔四被蓝海星连名带姓地一喊,惊得连忙直起了背脊。

蓝海星转过了头笑道:“你不是喜欢我,你只不过是不放心我,所以我挑谁你都看不顺眼,我明白的。”

楚乔四闷闷地道:“你不明白。”

早晨的清水镇,好似整个水乡都笼罩在雨雾里,水帘从墨色的檐下飞快地坠落,掉入水中。

清水镇的警局也是个中式老宅院子,从大门进去后有个中庭,叫人诧异的是院子里没有很多绿植,倒是摆了个小孩子玩的滑滑梯。

蓝海星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楚乔四才从门里走了出来,蓝海星跟着他跨过了门槛,才发现门内还摆着一张凳子,上面用小碗装了点糖果。

许惊涛看见蓝海星好似叹了口气:“蓝医师,又见面了,不知道……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蓝海星微笑道:“是啊,又来打搅许警官。”

许惊涛坐回办公椅上:“你有什么就问吧。”

蓝海星笑着指了指凳子问:“这里有很多小孩会来警局吗?”

许惊涛看了一眼凳子上的糖道:“你觉得会有很多小孩跑到警局来吗?”

蓝海星摇了摇头,许惊涛道:“所以每个会跑进警局来的小孩都是有原因的,这是为了让他们来的时候会感到放松。”

“哦,许警官真是个细心的人。”

楚乔四在一旁说道:“那是当然,许大叔可是很受当地镇民爱戴的。”

蓝海星微笑道:“这也看得出来,许警官很为当地老百姓考虑。”

“客气,本职工作。”

蓝海星道:“那么我想请问许警官,您一定会记得在十二年前,沈家母子身上发生的事情,白弈的腿是怎么断的,沈碧瑶是怎么死的?”

许惊涛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蓝海星:“我不知道蓝医师从哪里得知连幼绿是被我们镇上的人害死的,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三者之间一定存在着联系。”

蓝海星翻开记录,低头看着那页发黄的纸轻声道:“连家户口迁出记录。”

“我比你虚长二十来岁,这份工作干到现在也快到头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连幼绿是活着离开清水镇的。沈碧瑶是死于心脏病发,白家也从来没有报过案说白弈的断腿是人为导致。”

蓝海星抬起头,许惊涛道:“蓝医师你的怀疑根本不成立,我用人格向你保证。”

楚乔四走在蓝海星的身边道:“你看吧,我早跟你说过白弈那人根本就不可信。”

蓝海星坐在河边的一个露天茶座里,楚乔四跑去点茶,她撑着头看着河岸两旁的铺子,抽出笔记本在上面随手画了幅简笔画,口里喃喃地道:“首饰店旁边的是小吃店。”

楚乔四端了壶茶水回来道:“你在画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画画。”蓝海星一合笔记本,她搁在桌面上的圆珠笔就沿着桌边滚落了下去,直接从栏杆的缝隙里掉落到了下面的河水中。

蓝海星“哎呀”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探头去看,水面上早已不见了笔的踪影,只微微摇晃着她的人影,而就在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好像有亮光闪过。

“镜底花……”她抓起包就朝着警局奔了回去,楚乔四连忙丢下茶杯跟在后头。

蓝海星跑得气喘吁吁,看着见她返回一脸惊讶的许惊涛问:“我的案子问反了,不是连幼绿死了,我要问的那件案子是……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连幼绿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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