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楚云川正将眼神收回,几条火流从他指尖跑出,围住叶凌江脚下范围,叶凌江顿觉暖意浮起,哆嗦也稳了下来,他继续朝左肖远道我的身份无足挂齿,而你灭自己满门,罪大恶极,现在还敢在此,立这种狗屁不通的规矩,过了这么多年,竟无丝毫悔意

我族中之事,用得着你费心无知小儿又能懂什么左肖远嘲哼一声。

楚云川弑父弑母,杀兄弟姐妹,诛九亲,已是罔顾人伦,天理不容,即便非你族人,我等也能以此诸多缘由将你抓入密判机,或是押入官府。若是就地束手就擒,便还能少些皮肉之苦。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正义之相千篇一律,所言所语皆是苦口婆心,全是为你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过是做了一件该做之事,凭何受罚

左肖远抬头大笑,露出恐怖面貌,脸上疤痕龟裂遍布,他一抬双手,似乎无法无天。

杀人,偿命楚云川有些疑惑。

他们全都动了手,全部都是凶手,自然都得身入黄泉,轮回报应

他知道弱点是那少年郎,于是,从指缝间射出的千根针都齐齐刺向叶凌江,在昏暗的义庄内,虚弱的他几乎看不见那些毒针,却在不多时听见了它们掉入水中的声音。

快走还未来得及反应,楚云川已经趁机将他推了出去,一把剑忽然劈了下来,他抬手挡了一击下来,瞬间血溅东墙。

那门被撞了开来,雨声听得真切,外面树影青幽,鬼影重重。

楚云川叶凌江惊声大喊,惊慌地又朝他走了几步。

要我说几次走楚云川面不改色,语气却是有些急促了。

叶凌江看到他手臂被穿透,却依然不肯松懈放下,马上意识到,若是自己不赶紧离开,只会碍着他,成为他的包袱。

他一咬牙,一狠心,转头便跑入深林。

师徒情深,感人肺腑啊左肖远嘲笑了一句。

楚云川看着叶凌江离去,好似松了一口气,他用力一扯,将手抽了出来,上面赫然出现一个血口,往外泂泂流着血。

眉也不皱,眼也不眨,果然厉害

左肖远有些惊叹,却也有些顾虑,从眼前的人的性格看来,他很有可能是遇到方才猜想的两人之一昭夜君了。

若真是他,那就有些棘手了。

不过也好

也省得那些功夫了,一举两得

楚云川缓缓解下缠在发冠内的发带,将伤口牢牢绑紧,四周冰霜消融,几具尸体倒在那人脚下,他手中剑光迸发,看着他有些兴奋的表情,心里有些凝重。

看来你不仅修剑,还学了不少医术、灵法,从外面的情况来看,也懂风水八卦,看来你这位少主,果真是他们传闻里说的,是百年难遇的人才。不过,你极其痛恨他们,又何必费时费力将尸体带出埋在外面,又为何要立那些奇怪规矩,想要死人

何故有此一问你不早就知道了吗所以才会那么紧张让他先跑。

楚云川冷冷地看着他有吗

左肖远不停笑着。

看着的确冷心冷情。

逆天行事,必遭天谴,你不后悔

后悔我最后悔的是事情是没能更早杀了他们。还好,如今总算是寻得方法弥补了。左肖远一脸痴迷。

弥补死了这么久,他们早就轮回转世,谁也不例外,已经发生的事,已经做出的伤害,谈何弥补

住嘴左肖远眼露凶光,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再有五个五个

我来的时候早数过了,外面少了两座坟,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兄弟。

左肖远眼神一变,忽然有些漂浮不定,然后镇静一笑那两人尸首当即成灰,当然做不成坟了。

烈火之炎,想必也不会只有一两人被焚成灰烬。况且坟中也不一定要有尸体,已经立了那么多碑,还差这两个吗

他不屑道我的事也不必你操心。

那你又为何要立这规矩,为何不直接杀人,凑够你想要的人数

左肖远冷笑几声不如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那宝贝徒弟。

此话何意

楚云川一怔,忽然有些发觉到了,方才明明一直是对方处于优势,可他却没有半分想追叶凌江的意思,而他又急迫地想要杀死修道之人,这所作所为反而背道而驰,实在有些奇怪。

为护那些不被人捣毁破坏,我自然设了不少机关诡术,他来之时能顺着安全的小道走,可逃跑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方寸大乱,被这场大雨扰了心神

楚云川未回应他,左肖远却忽然故作害怕地摆摆手,他难为情地笑了笑。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嘛,徒弟没了,再找一个便是了。

磅礴的夜雨中,孤独的身影穿梭在缭乱的树影中。

少年手脚发麻,扑腾就倒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按在地上想要爬起来。

可透过那些被雨水压弯的草木,他看到许多字。

生父左秋寒之墓,生母左忱缦之墓,长兄左肖谈之墓

雨水一冲,那些原本被杂草覆盖,被黄土掩埋的坟墓都露了出来,那一个个石碑之上的刻字,都显出弯折的轨迹。那些字刻得极其深,像是剑锋用力过度,不知那时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百多人,都死了

埋在荒郊野外不知名处,被自己的亲人手刃

叶凌江用尽全力,换了一个姿势,朝向逃跑的方向看去。

楚云川,千万不要有事

他躺了好一会儿,累得动弹不得,都怪这副身体,哪怕练了中级的术法,体力方面却是依旧弱于常人,都是长年累月懒出来的,几个月只足以改善,不能彻底改变。

他忽然想到一事,顶着头晕坐了起来。

父母,兄弟姐妹,堂表关系,然后更远

为何没有祖父母的

他记得左氏四世同堂,左肖远是最小一辈,按他下葬埋尸的情况来看,父母在最中间,兄弟姐妹偏远,其他更远,祖父母的就应该在父母周围才对,可是刚刚瞄了一眼,并未看见。

他拖着步伐,准备在他父母两侧与前后走一圈,绕了大半也依旧没看见,他刚想从另一边走回左肖远父母的坟头,脚下却踩中了什么。

他低下头,犹豫地想抬起脚,还没彻底松开,大地就像张开了巨口,将他吞了进去。

这是一个黝黑的洞穴,当他落地之后,上面马上又被封死,一点光也不透。

只有一条路,却感觉走不到头。

他知道刚才坠落的高度已经很难再从那里出去,于是只能看看另一边有没有出路。

可走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是一条路。

他想了这个地方的无数可能,终于,看见了不一样的场景。

叶凌江惊讶地喘不过气,看着眼前一切,却没意识到机关已被自己触发。

天女散花般落下毒雨,只要沾染上便会被腐蚀。

无处可逃。

他惊恐地看着,却无计可施。

忽然,他被一股力量提了起来,飞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

放开我看清位置之后,叶凌江如同惊弓之鸟,想要离开。

是我。

冰冷的吐息和语调异常熟悉。

他,左肖远到底想做什么叶凌江却无法好好缓冲心情,不敢置信地看着脚下冰封的石棺,里面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整个墓穴的中间是沾满血的符咒,飘荡在空中。

楚云川蹙眉望着他想复活一个人。

你是说叶凌江想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谁,突然恍然大悟,一个名字立刻在脑中出现。南

楚云川淡然地看着他的表情。

看来,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忙忙

只有夜里写。

委屈地哭了

第93章 【赢州】潜毒断肠物

叶凌江有些惊愕,却马上佯装成慌张模样,指着他们所站的这口棺木里躺着的尸体师尊你看,这里头的人还未腐化

转移注意的意图太过明显,楚云川却没有拆穿他,他低下头,透过厚冰,确实还能看见里面的人还有正常人的轮廓,根据感觉来看,身长七尺有余,是个男人,他伸手触摸棺盖,大约厚四寸,可馆身宽、高皆比普通棺木长,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似乎存放了挺长时间,却没有融化的迹象。

这冰棺是那人所做叶凌江看了几眼,疑惑地问道。

何以见得。楚云川当然能猜得出来,只是叶凌江怎么会一下得知

你想,这里洞穴的温度比上头温湿,坚冰虽难化,却也会融些角,再看这棺木底下四角发着黑,可仔细一看又不是,说明压着的地方周围本来长了苔,但是又非长在最外面,而是在原本长了苔的位置外面裹了一层冰,一层又一层重叠,显得墨黑,可这冰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结了那么多层所以我认为,有人在时常来此,用水法化冰固定它,让它多年不化。

楚云川轻道确该是如此。

冰棺所置放的洞石脚下生了一些苔衣,如毛发一样紧附,似乎有蔓爬上四角的痕迹。

他这么狠毒,杀了自家那么多人,虽都替埋了,可唯独留这么一个好好封存,着实匪夷所思,再说了,外面的坟我都瞧了,明明少了俩,他祖父母的,可这儿就一个冰棺。

叶凌江左右看了看,再没有多余的棺木了。

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是这些飘在半空的长符纸吗

他又看回脚下,觉得在这冰棺上,似乎有一种被棺内人注目的感觉,于是拉了拉楚云川的衣角,嘻嘻笑道师尊,我们下去

楚云川明白他两腿应是刚才冷得吓得无力了,在这个高度都无法跳下,于是将他拎住跃回地上,那些四散溅落的毒液落地之后不久便干化了,已然瞧不大出来。

不要乱走,这里也许还有机关。

叶凌江乖巧地点点头。

这里除了一座冰棺,几张乱飞飘动的长条符咒,他还发现了周围角落似乎有血肉一样的东西,但似乎被处理过,还有几根白咧咧的骨头架在墙边,看起来只是一种装饰,却又太过随意,没有美感。

这很有可能是属于误闯这里的那些人。

上面那堆乱坟,虽然区域广,且就在赢州城门外,却是离林间小道甚远,位置极偏,不是常人会碰见的地界,平日被杂草遮掩,胆小之人若是误入,见了估摸也都会赶紧绕道行走,不会还去拨开看,所以多年来都没人发现所有坟墓都是属于一家子的,若是有胆大者深入了,则会被各种机关困住,因此而丧命。我想,他应该还时常来清理了那些闯入者的尸体,以保秘密。但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楚云川往一旁走了几步,蹲下身来看了看地上,发现除了毒素干涸的迹象以外,还有一些针孔大的密洞。

果然,这里布满了机关,就算躲过一个,若是继续往下好奇,还会有接二连三的机关等着。

听完叶凌江那番话,他起身转头道你是想,他为什么要在赢州城外埋尸,又在那间义庄待着

叶凌江看了他一眼不错,按道理说,他也是左氏之人,生长在世外之境,他灭了自己满门,为什么还要埋人就算要埋,把人埋在那儿就好了,何必这么辛苦,都搬到这里来埋着而且他所说的一句话我有些不解,也很在意,他说,再有五个修道之人就可以了,指的是什么你说的复活,又是什么人死难道还能复生

人死自然不能复生。

楚云川一语肯定。

叶凌江略有些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人死复生,有悖常理,逆天行事必然天诛地灭。

可是,左肖远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若非他心中有希望,怎会坚持这些年

那又是什么给了他希望

想得脑袋都大了,楚云川却又突然道投胎转世,天道轮回,想让一个死了的人活过来,无稽之谈,但让一个人成为行尸走肉,永远留在世上,却是有办法的。

那他

叶凌江的表情转变,看着楚云川走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地上沾满了毒,赤脚容易被伤,你若是又倒下了,我可没功夫再救你。

叶凌江侧着抬起脚,脚底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毒到了,被楚云川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担心,万一以后残废了怎么办

可我没招啊,没鞋

还没说完,楚云川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叶凌江震惊地看着他你

你若死在这里,死在我的身边,让人知道多半会以为我技不如人,连人也保不住,也许还会有人认为就是我杀了你。

楚云川扳着个脸,直直看着前方,叶凌江的疑惑马上就被解除了,原来他怕自己的名声受损罢了,倒也确实只有这个可能了。

叶凌江侧目扫了他一眼。

他们一起出的秦府,他又带着杀气,最后他的剑闯祸的事迟早都会被知道,累积先前的种种不悦,再因此事把他灭口,也极有可能。不过,随便查查就知道了,若真是被毒死的,堂堂昭夜君怎会用此下三滥手段,也完全没这个必要,他轻松就该能杀死自己呀。再说了,他要是说成清理门户,又有谁会反驳他呢

他这张脸,一看气就还没消,不过,他平日里仪表堂堂,今日却一身青色的里衣,垂着几缕发,少了几分傲然与冷漠,多了些许颓然与清幽。

这一次确实多靠他及时赶到,就不再嘴上刁难他了,叶凌江故意想让他一个台阶下,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胸口,油口滑舌说道就多谢师尊了

楚云川忽然一皱眉头,叶凌江立刻收回笑容。

不会,又生气了

可是他一言不发,只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迈步。

叶凌江心想我有这么重吗

不对

他忽然好像发觉了什么,目光在楚云川身上搜寻着。

你,你受伤了叶凌江惊讶地看着他的手臂,上面缠着黑色的束带,沾了血不容易看出,又与他穿的色泽融合,适才慌忙,才会到现在才发现。

指尖差点碰上之时,楚云川立刻抽回了手,有些无谓道无妨,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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