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村里依旧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走动。
叶连翘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一番,确定周遭应是无人,这才拉着卫策蹑手蹑脚地溜出来。
无论如何,难听的闲言闲语,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她回过头,刚想吩咐卫策两句,却见那人正憋不住别开头去发笑。
真是太奇怪了,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也难得见他笑一回,今日打从一见面,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直不曾消失,仿佛她遇上了难事,他很高兴一般……
虽说面带微笑,的确比他那黑面神的模样看起来要顺眼许多,但这成天板着脸的人,突然间变得如此“和善”,很吓人的好不好?
“喂!”
叶连翘撇撇嘴,伸手拍了他一下:“我说你……哎呀算了,我先回家,等会儿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来,省得我爹起猜疑。同他说话的时候,你可莫要露了马脚,回头我爹又骂我的。”
她这等举动,在卫策看来颇有两分“掩耳盗铃”的意思,加之方才在林中的相处,他便愈加觉得她比平时更要娇憨可爱两分,当下便干脆笑出声来。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叶连翘有点恼,使劲瞪了他一眼:“我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哇!”
今日他一直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令得她的气焰顿时就嚣张起来。
“我知分寸,你只管进去。”
卫策点点头,向着叶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叶连翘犹自不放心,转头瞥了一眼他拴在树下的棕色大马,这才一路小跑着回到家。
灶房里,热腾腾的锅气儿已经冒了起来,看样子,吴彩雀已经起床开始张罗早饭了。
她脸上发烫,伸手揉揉面颊,试图将红晕抹去些许,然后尽量自然地踏进屋中,站在灶房门口,对着吴彩雀苗条的背影打招呼:“嫂子这么早便起来了?”
“呀,连翘,你跑哪儿去了?”
吴彩雀应声回头,上前来拉了她一把:“方才我听见门响,就估摸着肯定是你出去了。怎么,昨晚一宿没睡好吧?”
一边说,一边就朝她的脸上直打量,口中啧啧道:“你看你,眼睛都眍进去了,是不是整晚压根儿没睡着呀?你别嫌我絮叨,那个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的。昨晚爹的态度你不都瞧见了吗?你哥也同我说,只要是能帮得上你的地方,我与他两个绝对不惜力!只要咱一家人齐心……”
“不是的。”
叶连翘忙摇摇头:“我是醒得早,不想老在床上躺着,便出去走走。现下我就想赶快琢磨出个法子来,好让那汤老先生能消气,一味担忧发愁也没用不是吗?”
她说一句,吴彩雀便点一下头,连连道:“就是这么说!你能想得明白,我便放心了。”
说着,便朝外张望了两眼,似有意无意地道:“对了,头先我开门透气,仿佛瞧见,你和人说话来着?”
叶连翘心里一凛,赶紧摇头否认:“没有!”
“没有?”
吴彩雀好似很费解,拧了拧眉头:“可我的确是看见一个人来着。生得高高大大的,与你两个一转,就进了林子不见了——我还看见了一匹马来着!”
言毕,便似笑非笑地往叶连翘脸上一扫。
她这架势,摆明了适才已瞧得清清楚楚,叶连翘面上一热:“嫂子!”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见她真个恼了,吴彩雀忙推了她一把,指指自己的嘴唇:“放心,嘴紧着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快去把小丁香叫起来,替她洗洗脸,咱们该吃饭了。”
叶连翘哭笑不得,在原地站了半日,方才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屋。
……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全家人也便陆陆续续地起了身,纷纷在摆满早饭的桌边坐了下来。
饭桌上,叶谦也不过叮嘱叶连翘一些今日去了松年堂该如何应对,让她同姜掌柜、曹师傅好生商量,注意察言观色之类的话,叶冬葵也在一旁帮腔,就连小丁香都见缝插针叨咕了两句“二姐你有点眼色知道不”,唯独秦氏,却是一直沉默着没做声,只垂眼用筷子划拉面前的稀粥。
叶连翘蓦地想起,昨晚家里人都回房歇息之后,她仿佛听见叶谦和秦氏的屋子里,仿佛传来了几句争执声。
看来,秦氏十有八九是不赞成叶谦对此事的处理方法,眼下心里还不晓得怎样埋怨她给家里找事呢。
叶连翘能理解秦氏心里的不高兴,只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对这个继母解释,或是取得她的认同,便也没开腔,只一口口地咬着杂面饼,在心头琢磨差不多,卫策也该来了。
正是这当口,全家人都听见了门外磕哒磕哒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卫策的招呼声:“叶叔,秦姨。”
他的嗓音天生很低沉,一开口,震得门框仿佛都在颤抖。
一屋子人同时回头,下一刻,叶冬葵嘴里的稀粥“噗”地就喷了出去。
“你咋回来了?!”
他从桌边跳起身来,冲过去用力锤了卫策一拳,满脸惊喜地高声道:“这大清早的,你……莫不是连夜赶回来?我妹的事你听说了,是特意回来的?”
叶连翘也循声望过去,就觉得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被身畔的吴彩雀狠狠捏了一下,转过头,就见她正朝自己挤眉弄眼。
“嫂子你合适点。”叶连翘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警告她,抽身想避开,却被叶谦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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