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没料到自己还是被这个男人给堵上了,脑子里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甚至是有点慌的。
好在她生的是处变不惊的性子。
慌乱也只是瞬间的事儿。
“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陆太太。”
白净的双手扶着方向盘,比琉璃还要闪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她侧过头,吐出来的话,却能把陆隽辰气吐半盆血。
那眼神,是无比陌生的。
就好像,面前坐着的就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演技绝对是影后级别的,不去混娱乐圈,真是太屈才了。
哼,小骗子,事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继续骗人?
“那你是谁?”
他狠狠盯着她。
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淡静地反问。
几天不见,她依旧光彩照人。
哪怕是最寻常的酒店制服,却依然能将她衬得明丽动人。
没错,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小妖精,同时也是最狠心的坏丫头。
“我是谁,与你无关。麻烦下车。否则我会报警。”
她严正警告。
其实她知道这是没用的。
但她希望能用自己的冷漠将人逼退。
毕竟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人,面对别人的冷言冷语,也许他傲气一来,就被气跑了呢!
“报警?”
他扬眉,慵懒的声线竟还夹进了一丝鼓励:
“行,那你报吧。”
时卿:“……”
陆隽辰:“怎么,没带手机吗?要不要我借给你?”
说着,他扬了扬手机,眼神是无比坚定的:
“等到了警局,我们可以让警方查一下你的DNA,时卿,你的身份可以伪造,你的DNA应该是伪造不了的。到底有没有认错,到时我们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三两句话,把她怼得哑口无言。
到底是个干过特种兵的,这人太懂拿捏人的要害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胡搅蛮缠。”
时卿要下车,想把他锁在车里,手腕却被他扣住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你时卿,又或者,我该称你为脑外King专家:安琪儿……”
他淡淡地道破她另一重身份,同时,捏着她手腕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时卿身上一阵发凉,纤细的手指轻轻颤了颤,眼神跟着缩了又缩,心下不由得暗暗一叹: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不管他是怎么查出来的,这意味着,即便她摆脱了“时卿”这层身份也没用,在另一重身份被发现之后,想让他放弃纠缠,就得从源头上出发。
“放手。”
她冷静地盯着他扣着自己的大手。
那强大的力量,令她无法忽略,也无比摆脱。
“放手可以,但我们得谈谈。既然我已经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想要再追踪你,对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他和她谈起了条件。
时卿想了想,重新坐好:“松手,然后,你想说什么,说吧……”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自己是时卿了。
“老师可能是被逼死的。这件事,你知道吗?”自他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时卿不由得回过了头,眼神一沉:“逼死?谁逼的?你这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另外,你难道从来没好奇过,老师的身份?一个能让你拥有另一个合法身份的人,是怎么一个人?”
他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悬念。
“你知道?”她目光又一深。
“我知道。”
“瑞姨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快说。”她催促起来。
陆隽辰却突然幽幽一笑:“你是谁?又是我什么人?我有这个义务,事事要说给你知道吗?”
时卿直接被怼得接不上话:“……”
丫的,他是故意的。
先在她心里设下勾子,然后钓着她,想逼她服软,让她求他……
她很想问的,但他是不可能说的。
此时此刻,男人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热烈,她却不敢对视了,而是转过了头:
“对,你的确没那个义务。所以呢,你想怎样?”
“再过个一两天或两三天,我会帮老师安排丧事。在这里,我正式通知一下我太太时卿,如果她还惦着瑞老师的好,就来送她最后一程,如果她没心没肺,就不用来了……我可以独力完成老师的丧礼。
“至于我太太,如果她想继续当一只缩头乌龟,我也不勉强……但我和我太太之间的事,总得解决掉的。
“所以,烦请你帮我给我太太传句话:我以为我们之前的相处,还是相当融洽的,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在床上,我们都过得很愉快,很有默契。
“我希望我的太太可以回来,如果她不想回来,非逼我对她出手,也行,她可以试试,负了我是什么样的后果……”
说完,他下了车,拍拍屁股走人,头也不回,可话里的威胁很明显。
如果真把他惹怒了,对她真没什么好处。
时卿深深吁了一口气,心下烦的厉害:现在的他,对自己没恶意。可自己若逼急了。他真要找自己麻烦,她会很头疼的。
另外,关于瑞姨的事,她也不好再追问了。
即便现在追上去,
他是不会轻易说明白的。
这一刻,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和他,还没完。
因为刚刚,他控诉了她,说她负他。
她负他了吗?
没有。
她没骗他感情,何来的负?
明明是他钻了空子,骗了她。
现在,他却要来反过来控诉?
天理何在?
可她为何会有点心虚呢?
此刻,她看着窗外这正在往前走,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男人,心尖尖在发颤,鼻子在隐隐发酸。
那个宠着自己的陆隽辰,分明近在咫尺,只要她服个软,求个饶,道个歉,他可能就会软下神情,温情款款地抱住自己。
可是,那个在木途镇上简简单单的时卿,已经被她锁在记忆里了,那个愿意爱陆隽辰的女孩,是个被感情蒙蔽了头脑的小傻子。
她渴望温情。
她渴望被珍视。
她更渴望有一个家。
而现在的她,是一个愿意以一己之力撑起她和洛洛仔仔这个小家的大母亲。
她需要保护的是两个幼小的孩子,让他们不卷进更复杂的生活当中充当了炮灰。
闭了闭眼,她那混乱的眼神,在再次睁开时平静了。
没再多待,一踩油门,她从男人身边飞驰而过。
*
陆隽辰看着她离开,打了两记空拳,要被气得内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