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绵眸色一怔,她攥紧陆横衣摆,然后小小幅度点了点小脑袋。
什么都没准备,他们就一起去了临市苏府。
还没闭园,游客却已经慢慢少了。
男人牵着她,穿过假山流水,来到那座绣楼前。
物是人非。
经历了六百年,这座绣楼不知被修缮过多少次,如今已与之前大不一样。
苏绵绵在苏府内虽然不受宠,但毕竟是苏家亲生孩子。
她吃穿用度,皆是上乘。
男人带着她翻墙进去。
绣楼里有座小院子。
那里有一棵百年银杏。是苏绵绵小时候种下。
她到死时候也没见过它开花,结果。
如今,原本小豆苗一样银杏树要三五人合抱才堪堪抱拢。
树冠很大,小扇子一样银杏树叶像金灿灿锦缎,纷纷扬扬落下来,铺满石桌、石墩子,还有这整片院子。
就像铺了一层铂金色绸缎。
美令人惊叹。
“给孤,跳一支舞吧。”
陆横拂开银杏叶,坐到石墩子上。
苏绵绵小心翼翼踩着银杏叶子,站在那大片大片夺人眼球银杏叶上,提裙,扬摆。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圆盘似得月亮,在今夜格外耀眼。
树影斑驳中,月光冷艳。
那一树金黄与明月遥遥相对,衬出皎月一般美人。
“哎!谁在里面啊!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苏绵绵:委屈。
男人单手拎起她,苏绵绵一把抱起月饼盒子。
陆横带着人跳进了绣楼。
保安进来,没看到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晃晃悠悠又走远了。
绣楼里,苏绵绵被男人搂在怀里,鼻息间全部都是他身上熟悉味道。
“苏绵绵。”男人贴着她小耳朵,细细啃噬。
小姑娘缩了缩小脑袋,额头顶住他胸口,“陛下,月饼要被你压坏了。”
“闭嘴!”
苏绵绵闭紧了小嘴巴。
绣楼里满是灰尘味道,呛人很。
陆横带人往楼上走。
“大家都不在了。”
小姑娘看着空荡荡绣楼,声音微低,带着回响。
“孤在。”
苏绵绵心口一怔,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陆横衣摆。
男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木制楼梯上,浅浅灰尘,印出男人脚印。
修长有力,一如以前。
苏绵绵提着裙子,踩上他脚印。
一步,一步,触到了月亮。
站在绣楼窗前,陆横看着窗外触手可及圆月,声音低沉开口,“苏绵绵,在你心中,孤在第几位。”
小姑娘站在陆横身边,指尖搓了搓窗户纸。
“那个,陛下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男人滚了滚喉结,“假话。”
“那陛下您是第一位。”
“前面还有谁?”
陆横觉得自己心情格外平静。甚至想杀人。
“有嬷嬷,安安,喊喊,萌萌……”
男人俯身,一把掐住小姑娘喋喋不休小嘴,“再多说些。敢排在孤前面,孤让他瞧不见明天日头。”
暴君脸衬着月色,呈现出俊美狠戾之态。
说出来话也令人胆颤心惊厉害。
苏绵绵立刻闭嘴了。
“敢在心里骂孤,嗯?”
苏绵绵用力摇头,面露惊恐。
这只暴君难道还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绵绵。”
“嗯?”
小姑娘仰头,男人猛地亲下去。
月色被遮蔽,星星点点皎月跳跃在苏绵绵纤细眼睫上,带着细腻柔光。
男人手,按在她心口,声音轻,几乎听不见。
“别怕孤。”
……
“喂,陆哥,陆嘉渊醒了。”
绣楼内,陆横靠坐在窗边,大长腿上枕着苏绵绵。
小东西手里抓着月饼,吃了一半就睡着了。
陆横伸手,捏了捏她小脸,把外套替她盖上,然后掐断了手机。
医院里,陆嘉渊终于清醒过来,他神色呆滞坐在床头,似梦非梦。
“先生,那个周安安给根本就不是毒,是白开水。”中年男人皱着眉头道。
“药是假?”陆嘉渊努力抑制着激动心情。
他颤抖着手,攥紧被子。
病房门口。
周安安本来是给老师跑腿,却意外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她跟着中年男人来到病房,听到了中年男人跟陆嘉渊对话。
周安安认识陆嘉渊。
她立刻就冲进去一阵怒骂:“原来是你这个人渣!你以为我会帮你?呸,人渣,畜生,狗逼玩意,做梦!我爸就算死在里面我也不会帮你!”
说完,周安安狠狠踹了陆嘉渊和那个中年男人一脚,猛地扭身正好看到站在病房门口张鑫。
周安安怒气冲冲,“你过来干嘛?”
张鑫抬了抬手里东西,“送老年人加厚特大版纸尿裤。”
陆嘉渊:……
“绵绵她现在……”陆嘉渊锲而不舍。
“绵绵是你叫吗?”周安安怒斥完,嗓子突然尖锐,“你个狗逼提绵绵干什么?你他妈要干什么!我操你妈,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老娘就跟你同归于尽!”
陆嘉渊抿了抿唇,脸上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苏小姐还好吗?”
“好不得了!”周安安双手环胸,瞪向陆嘉渊,“如果你死了,她能更好。”
顿了顿,正在大喘气周安安又补充一句,“如果你跟唐南笙一起死了,我妈也能高兴从坟墓里跳出来。”
“岳母已经去世了吗?”张鑫拎着那袋子老人纸尿裤插嘴。
周安安瞪他一眼,一边担心给苏绵绵打电话,一边扭身就走。
张鑫颠颠跟上去,“小棉花现在跟陆哥在一块呢。”
病房里,陆嘉渊看着身边这个跟了自己好几年中年男人,缓慢开口,“老陈,我是不是亏待你了?”
老陈低头,没说话。
陆嘉渊笑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老陈出去了。
陆嘉渊坐在病床上,手机响了。
是唐南笙打过来。
“喂,嘉渊,你醒了吗?真是担心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