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心事重重的回到小院时便看到魏中林跟孟宛清俩不依不饶的在那儿吵闹。
“明明是我将你灌醉了。”魏中林捋着袖子很不服气的样子。
孟宛清口渴一连灌了好几口茶,喝完重重抹了下巴一下,眼神鄙视,“呸,明明是你先醉倒的,还不承认!”
魏中林从来就没在外输过人,无论是做什么,当下说什么也要跟她要拼一次酒,“来来来,我房中还有几瓶上好的秋露白,你若是不信,今晚咱们就让苏柏来做证,看谁灌醉谁。”
“来就来,谁怕谁。”
正吵到一半恰好看见苏柏面有心事的走过来,只是魏中林神经大条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拽着他便往里走,“苏柏,你来的正好,今夜你做证,看看我跟孟洵俩到底谁灌醉谁。”
孟宛清瞅了苏柏一眼,跟他眼神示意叫他别理魏中林这个疯子。
苏柏有话难言的望着她,几次欲开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秋闱将至,这个时候若是被孟洵知道府中出了事,定会分心。
哪怕将来她知道了会怪他,甚至与他绝交,这件事眼下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说。
*
是夜,孟府。
两个大红灯笼悬在正门的牌匾下,上面题着龙飞凤舞的“孟”字。
孟妤在接近孟府之前的百米处便停下来了,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往角门的方向走,原以为夜深了不会有太多人发现自己,谁知才进来便看见除了看门婆子以外,方姨娘还有樱红以及梅姨娘等人候在那儿。
“妤儿,你去哪儿了?!”方姨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看见她便着急的扑了上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梅姨娘则意味深长的笑望她,“青天白日的不出去,怎的傍晚夜深了才出去还去的这么晚?”
孟妤没料到自己被逮个正着,一时面色雪白,眼神闪躲。
她最不会撒谎了。
“哼,铁定是跟哪个见不得人的情郎私会去了。”孟歆也不嫌事多的在旁凑热闹,近日她看了不少书生小姐的私会杂书,张口就来。
梅姨娘狠蔑了她一眼,叫她闭嘴,却是用大同小异的话对孟妤道,“妤儿,你这大半夜的往外跑,名节上可不大好听呀。”
“就是,还不带丫鬟出去,是生怕被人看见了么。”孟歆又在旁阴阳怪气的补了句。
方姨娘一面背对她们,听了这些中伤孟妤的话后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冷声回道,“看来大家伙儿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老爷的生辰。”说到这方姨娘心疼的摸着孟妤快吓出眼泪的脸,柔声道,“傻孩子,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想去衙上接你爹爹回来,可天色这么晚,万一出个什么好歹呢。”
梅姨娘经她这么说才想起今日的确是孟士宏的生辰,心里对孟妤又有一番新的看法了。
没想到默不作声的倒是个精滑的。
“走。”见梅姨娘突然拉着自己要走,孟歆不解道,“娘,我们去哪儿啊?”
“傻孩子,准备礼物啊。”
必须趁今日这机会将孟朗的事告诉孟士宏,叫他好歹想想。
她们母女俩一走,方姨娘紧绷的神情总算缓和下来,却是朝孟妤不赞成的深看了一眼。
“你不该这么冲动的。”方姨娘自然明白她是去做什么了。
樱红亦在一旁愧疚道,“小姐,我……”
她在屋内穿着孟妤的衣服扮了她大半日可最后还是被方姨娘发现了。
孟妤只觉羞惭,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害得这么多人替自己担心。
“娘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方姨娘纵然有许多话想说也还是没能说出口,今日便是孟妤被人识破了去做什么,她也不怨。
本来,就是她们欠孟洵的。
*
三年一度的秋闱终于来临。
京内所有应考的学子统统前去应天府,进行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的应试。
这一日,百姓们夹道相送,欢呼祝愿。
愿每位学子都能取不俗成绩。
苏柏跟郑清抵达应天府的时候天才微微亮,算是来的较早的一批了,只是,往来顾盼之中并没看见孟洵,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原以为,那个第三名是她。
虽然书院对此事保密得紧,孟宛清看上去亦不像是得第三名的人,可,凭着苏柏与她相识这段日子,他觉得,她并不像表面那般“愚钝”。
“快进去吧苏柏。”郑清拎着包袱在外喊道,此次应试须历九天七夜,该带的一应换洗衣物统统都装进包袱里了。
苏柏又回首看了眼,这才叹息着跟他一块进去了。
他才进去没多久一顶蓝布小轿低调的在应天府角门的位置停了下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身着草绿色绣绿竹枝的披风,头上戴着帽兜,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进去时,她将宋学士之前交给她的玉牌给守门人看了眼,守门人见过玉牌,朝前指了指,“第三排第七间。”
“谢谢。”
孟宛清用帽兜遮住自己的眼脸,低调进了号舍。
所有号舍一律南向成排,长有百来间,巷口门头大书某字号用以区分每位考生,里面还备置了号灯和水缸,可供考生夜间行路,白天饮水之用。考试期间膳食由考生自备。因为应试时间较长,加上天气闷热,饭菜很快就会变质,所以考生一律自带干粮充饥。
“考试期间,一律肃静,若有喧哗吵闹者立即逐出!”
刚下马车的孟士宏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后,立即带着孟朗往里闯,同时自明身份,“我是正五品通政使司左参议孟士宏,我要见宋学士。”
看门的两个侍卫看见他的官服便行了一礼,“宋学士今日不在。”
“不在也没关系。”孟士宏说着将身后的孟朗往前一推,“进去。”
孟朗见他言神俱厉吓的问都不敢问一句便要往里走。
“慢。”侍卫拦住他,“可有证明。”
每位进去的学子都要自明身份,这与他们号舍上标明的号数一模一样做不得假,可孟朗分明已经被逐出了白鹿书院,又哪里再有资格进去?
孟士宏见侍卫阻拦当即沉脸,“叫宋学士出来,我倒是有话要问他,为何这几日对本官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