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侵透薄纱窗,在百花药香之中醒过来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宋凝予如今算是深有体会了,那满满的一身药味,实在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随得起的,宋凝予刚刚洗漱完毕,顶着一对熊猫眼睛了无精神的端着粥刚喝了两口,门外一道人影便破空而入。
是桐柯!
桐柯满身是伤,身上几处已经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黑色,那唇已经深黑,织越心中一惊,匆匆放下碗盏前去扶他,正打算来串门的小药仙猛的沉声喝道:“不要碰他!”
桐柯往后挪了挪,撑着门板有些吃力的想要站起来,刚站到一半,力气消失,猛的摔倒在地,小医仙望着桐柯身上的毒,沉声道:“这是曼陀花开的毒,我的个娘哎,一晚上你都干嘛去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小药仙絮絮叨叨的打量着桐柯,宋凝予眸光微微眯起,指尖的银针还没下去,便被小药仙给挡了下来,她沉声道:“这毒非同寻常,你去准备药材,我来替他施针!”
话音落下,小药仙几道金针已经补了下去,小药仙递给织越与宋凝予两双手套,三个人合力将他拖到了里面的大床上,桐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神智才恢复了一些,他不安的朝宋凝予伸出手,不安的望着宋凝予。
“殿下……殿下,分部……咳咳,属下前往分部时……被人暗算,分部中人咳咳,全部死……死了!殿下,那聆城里,全部都是中毒之人。属下拼死赶来……咳……”
织越紧紧握着手中的莫邪长剑,眉狠狠的拧作一团,沉声喝道:“聆城!我要去找他们报仇!”
“回来!这是命令!”宋凝予扯下手中的手套,拽着那疾步奔了出去的织越。
赫连星笑黑着一张脸从门口晃晃悠悠的晃了进来,扫了眼躺在床上脸色发黑的桐柯,眸光微微眯了眯:“怎么回事?”
宋凝予沉声冷笑道:“皇岛里不是有人自称有最顶级的用毒圣手,有最顶级的一切吗?怎么?如今却连个聆城也保不住?”聆城!她娘亲就在聆城!
赫连星笑敛去了眸中的笑意,有些怔然的望着宋凝予:“七帝尊从王尊之令,从不轻易出手!聆城有陛下在,你不必担心。”
宋凝予扫了眼赫连星笑,朝一旁一脸焦虑的织越冷声道:“我们去找七花镇主。”
织越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回头望了眼躺在床上的桐柯,却见桐柯张了张嘴,无声无息里给了她三个字,我没事。
赫连星笑扫了眼坐在床上姿态安然的小医仙,眉狠狠的皱起:“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小医仙脸色微微僵了僵,抬眸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望着赫连星笑:“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师祖,还是你家娘子,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呢?难道你想不认帐!昨天我们都一起睡了!赫连星笑,你竟然不认帐!”
赫连星笑一脸扭曲的咬牙切齿:“你不会忘记了,昨天晚上你将我药倒,我在地板上睡了一晚上的事情了吧?”
小医仙垂眸,不敢再去看连星笑那张扭曲的发黑的脸,她戳着手指嘟囔道:“人家……人家不是才十五岁嘛,我……我师父说了,医者不自医,就算有良人,也要等到十七岁……”
瞧着那一脸委屈的样子,赫连星笑双拳青筋直暴,转身大步朝着房间外面而去,小医仙一脸委屈的冲了过去,拽着赫连星笑的衣服喃喃道:“你不要生气嘛,我发誓,我再也不用蒙汗药药倒你了好不好?”
前方传来赫连星笑咬牙切齿的声音:“下不为例!”
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竟然会听信了宋凝予的话去将这个女人带在身边,他当时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绝对是脑子进了水了!
赫连星笑拂开小医仙的手,朝着那长廊大步而去,小医仙落在那满桌丰盛的早膳上,嗯,有些饿了!
赫连星笑找到宋凝予的时候却见织越正在烧火,宋凝予正在往那锅里面倒药材,那是曼陀花开,好在是轻量的,而且也发现的早,不像欧阳火他们的那般,已经深入骨髓了,一锅药很快就烧好了。
赫连星笑挑了挑眉,狐疑的望着宋凝予:“这里有七色花,以七色花压成汁喝下不就成了吗?干嘛还要如此大费周折?”
宋凝予去药渣的动作微僵,狐疑的扫了眼坐在亭子里端着茶盏一派儒雅惬意的七花镇主,脸色微微扭曲,却见七花镇主懒洋洋的回道:“嗯,实在是七花镇中的名贵药材太多了,七花治百病,这样一来,那些药材便无处可用了,殿下尽管用,不必客气。”
临了还加了一句,宋凝予一脸扭曲的咬牙切齿,不必客气?很好!她一定会将这个人的话贯彻始终!
见宋凝予笑得有些清冷,赫连星笑大大方方的坐在那七花镇主的跟前,替自己倒了杯花盏,挑眉朝七花镇主沉声道:“便是得罪了天下人,你可千万别得罪了她。”
七花挑了挑眉,转着手中的白玉茶盏,那白玉色的茶盏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浅浅的玉色,君子如玉,当是如此。他扫了眼宋凝予,意味深长的笑道:“ 殿下来日可是这皇岛的皇,我怎么敢轻易去得罪了他?赫连兄多滤了。”
赫连星笑垂眸:“但愿如七花兄所言。”
七花见赫连星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灰,朝着宋凝予大步而去,阳光明媚里只见君子温润如玉,他心里明白,无论如何,一个人的心,是骗不了自己的。
追随而来的小医仙望着那替宋凝予倒着药渣在阳光下笑得光芒万丈的赫连星笑,眸光微微垂了垂,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喜欢她的,她心里明白,比什么都明白,以前她总是在想,自己的那一份执著,会不会打动他,如今看来,并没有什么用。
你给了他全世界,他不爱你,那一份世界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多余的累赘品,她给了他一个巴掌,他还会转脸去,问她的手疼不疼,这就是你爱的,和爱你的,两种区别。
宋凝予将那汤药装了几大桶,脸上沾满了汗,赫连星笑取出帕子,往她的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扔在宋凝予的手里,挑眉懒笑道:“女子发饰皆乱,美矣,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