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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百年,罔顾执着。**泡!*甲子岁终,奈何桥边,谁等着谁...
情、爱?
那种超乎合理情绪、甚至超出情绪化的东西,唤作感情,原本只是空虚时候的寄托。
黄泉路上,一人孤旅可会寂寞。
再强的人,站到了巅峰,倘若终究不能把情绪完全控制,终究,也是会寂寞的。
楚翔很幸运,今世的他,秉承前生宿世之命,甚至无有太多纠结的爱恨波澜,就超脱了情理两者。
楚翔很可悲,曾经他就明白,自己的超脱只是为超脱而超脱,非是从头走到了终点,他本就站在终点。
几度以为,填补了过程的空白,却不过,一梦黄粱。
从绝对理性,到感性理性并容,到本我凌驾并容。
无声无息间,它从濒临丧失,再到凌驾一切,那过程,太过短暂。
一切合理的填补,都是俗世积累下理当填补的填补,他攀山甚至无须了解山路何在,一切大道,就在前方。
这是幸运,亦是可悲。
幸之所得兴,悲之所忘悲。
真个应了他很久以前、初初踏入轮回世界、甚至更早、见识过社会悲惨阴暗之后、立下的那誓约——
倘若一定要在悲剧和缔造悲剧之间做出选择,那么,我宁可选择后者。非彼无善,这天下容不得善...
他果真,又回到了初时。同样的结论,完全不同的定义、及境界...
站得太高,是会太冷,高处不胜寒。这寒,非止苍穹的压迫,更有俯首,看透红尘。
倘若某种存在、只会在达成最终目的前起负面影响,感情也好、理智也罢,事物也好、虚念也罢,那么,它为何还要有存在的必要?
当然必要,从个人角度出发,是一种进化的必然。不受过伤,怎知道痛。
可倘若明明提前拥有远超客观定义的能力、视界,再重来,怎还要把自己推向火海刀山?
得道尚在问道前,修真,修得又是什么真...
...
“今夜,可是凡间历法,十五之夜?”
朦胧的氤氲把场景一段段隔开,同太虚天境外迷仙障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仿制品毕竟只是仿制品,在楚翔这正主儿面前,四人毫无阻碍,来到了广寒宫下。
一只兔儿,洁白可爱,从宫门缝隙中跃出,翘首而望。
白白嫩嫩,看着就惹人喜欢,那鲜红眼眸里人性化的思念,更是叫人生出怜惜。
楚翔看着玉兔,玉兔见到外人,本能的退回到门沿,这才依次打量来人。
淡淡开口询问,他问的当然是唯一看起来愉快、有心情回答的青铭。
事实上,除她外,包括楚翔在内,三名男子,俱都以某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玉兔,如那兔儿一般。
“这...这玉兔怎么会有这般浓郁的仙家灵力波动!”
青铭答非所问,她自不是第八高等位面土著,对于秘闻,了解有限。
事实上,怕除了东皇太一,其他两人、楚翔本尊,从理论上都是不可能知道这玉兔来历的。
当然,常理这种东西,早已经被楚翔、被本尊,打破的面目全非。
楚翔挑眉,两撇眉刀斜飞入鬓,好似神兵欲要出鞘。
眯着眼睛,直欲把只开一线的广寒宫门看穿,背后宁静里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惹人遐思。
不以为意,他坦然回应,叙己所知。
“嘿,当年的准圣,如今怕是已经踏入虚灵圣境,就算甘愿本人封印,怎可能真个就成了家畜?”
“亚圣?虚灵级圣人?这兔儿竟有这般来历?”
青铭理所当然惊讶,至少楚翔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丝毫做作。反倒是本尊和太一,应该早就清楚始末,表情的比青铭平静许多。
这种平静,断然不能和常时相比,只是相对而言。
此刻,连青铭都觉察,太一期望而懊恼的看着兔儿,
本尊、或者说本尊身后不知何时浮现的金乌虚影,亦淡淡审视玉兔。
楚翔笑了笑,走上前,俯身,捧起玉兔,抚摸着它的绒毛。
这一举动,非但玉兔惊起,试图逃跑未果。就连本尊,连东皇太一,都死死盯着他。
当然,前者纯粹询问、以及思索,后者,就带上了些许警告的意味——警告!
楚翔泰然自若,只是把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一手环起,捧着玉兔,一手运使能量,梳理着兔儿皮毛。当然,这温馨的画面、动作,只他一个不慎,怕玉兔本体立刻要被重创,乃至化成灰灰。
准圣在别人眼里够强,于他,却和土鸡瓦狗没什么两样。虚灵圣人,只是真灵入虚,更多是一种本质的升华,而非实力蜕变。非指实力并未增强,而是当本体被禁锢住,那么实力强的也是有限。除非悟得妙殊真谛,元体如一。否则按照它现在状态,修炼上亿万年,境界再高,也要被人吃的死死。
这或许,正是此间主人放任它不管的原因,更是东皇太一,示意告诫的唯一理由!
“你们,何必用那种眼神看我,她现在只是玉兔,仅此而已。而你我,包括他,都未必是她要等的人,又哪来的飞醋。不信,你问她便是...”
楚翔淡漠的回应着本尊,东皇太一闻言,亦变得茫然。
他对于碧落仙子的了解、熟识程度,是本尊和楚翔拍马都赶不上的。但本尊和楚翔、他们的前世、前前世,对于仙界奥秘的深入,又是东皇太一完全无法企及。
碧落仙子和太一当年是知交,知己、仅止于此。
他扪心自我,她要等的多半不是他,而她沦落到这样一步,多半,也不是为了他。
他有责任,有亏欠,所以警告楚翔,不要伤害玉兔。他有期望、有祈盼,却并非如知情者想象,怀着爱慕念头。纯粹希望知交,还能记得自己,以及出于一种对朋友的维护。随即,才发现,楚翔亦是朋友...
“唉他说得对,你不必介意,我能感觉,他不会伤害我。这是...多少万年了...太久了...太一...你来了。”
玉兔不曾开口,婉婉女音,却传递到四人脑海。无人觉得惊诧,唯独东皇太一释然,对于楚翔警惕之意松懈。
兔儿蠕动着身子,竟然不再抗拒楚翔的抚摸。如他所说,她现在并不是什么碧落仙子,只是一只兔儿,仅此而已。
“碧落,你又,怎么成了这样。当年,却怪我未曾及早发现。只是,你若来找我...”
东皇太一沉声,很是痛心玉兔遭遇。她可是曾经名震三十三天的碧落仙子,星辰一样耀眼,理当成为焦点的人物!现在...现在却被困在这种鬼地方!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都只能翘首盼望‘那人’到来!
这是上天怎样的不公平!多么苛刻的惩罚!
“呵呵...太一,你又何必自责。那时...那事,却也不是你能干预的。”
玉兔眯着眼睛,蜷缩在楚翔怀里,本体似在小憩。
东皇太一听到此节,彻底沉默。而后鼓起勇气,看向本尊,仿佛要责问什么。但终究,在对方不予理睬的表情下,败下阵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亦无理由,责怪本尊。
诸圣之间,除非他和本尊这种,创造与被创造的关系。否则并不存在、上下属、命令旨意的约束。当年事,就算本尊过问,也不见得能改变结果。何况身为妖族代表之人,牵一发动全身,凡事必须顾念大局。
你是天帝,她是天后,不代表你让她往东,她就要往东。恰恰相反,她看得起你,才给你做天后。看不起,反了,别人也没得说。都是圣,谁比谁来的卑微。
楚翔似乎并不急着干涉,直到东皇太一无话可说,他才再度开口。
“碧落...仙子,你还没说,我三人,究竟谁是你要等的人。当年事,怕是如今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太一都只是一知半解。至于他,和我,或许当年清楚。如今...轮回路上走了这几遭,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了。”
楚翔指了指本尊,言下之意,当然是让玉兔勿要把那厮当成帝俊看待。有话,还得说清楚,广寒宫里有甚禁忌,提个醒,也不算是辱没了“天帝”。
兔儿睁开眼睛,抬头,平静注视着楚翔。
那目光中带着连红尘最具智慧之辈都罕有的澄明,一只兔子,表情庄重堪比佛陀,倒是叫人无语。
“你不是,都猜到了。你们,都不是我要等的人。至少,我并没在你身上,感受到他的气息。帝俊,也不是他...”
能令得天尊之妹、当年三十三天、乃至仙界、妖族、巫皇大陆公认、第一女仙倾心,甚至不惜和碧落仙尊反目的人物,又该是多么精彩,这世间几人当得!
东皇太一几乎从未考虑过自己,他心目中原本认为最可能的人选,当属帝俊,那时最具惊采绝艳的人物!虽然当时看起来,帝俊和碧落仙子似乎没什么交集。诸天众之间那点事儿,又哪需要凡间必然的生情之久日?也许更多,非是感情,而是一种类似感情、能被概括进去的,认同!
东皇太一默然,瞥了瞥本尊,觉察异常。
后者已经不自知的,走到广寒宫门前,同楚翔并立。
原来,他对于玉兔的关注、表面上的注视,根本就是附带!他所思考、所期盼的东西,压根就与兔儿无关,而在它的身后!
楚翔自然更早觉察本尊异状,却并不急着阻止。定性同兔儿对视,眸中无有异色、目光平静愈甚。
“你只是在等,一个能带你离开的人,不是吗?连你自己都不确定,这一世,他究竟是谁,只要能带你离开,那人自然也就是他,不是吗?”
两次反问,玉兔眸子里第一次出现慌张,或者说慌乱。
诚然,她很惊讶,楚翔是如何知道当年自己立下誓言的。她知道楚翔不是他,更多并非气息问题,而是她根本感觉不到楚翔的气息,无法作出判断!
她清楚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着,楚翔果真是有她看不透的背景、来历的,甚至...甚至此刻肆无忌惮、把玩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拥有与之态度相匹配,无法无天的实力!
深厚的背景、来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拥有这种背景、来历的人,已经具备了,更令人惊悚的力量!
能够知道当年誓约,要么楚翔曾经亦是她熟悉之人,要么楚翔曾经站的比她、甚至比广寒仙子都高出太多!
更可怕的,倘若楚翔就是当年的他,这证明了早在那时,她就不曾看清楚那人,而她却傻傻的付出了一切、换来诺言,空守几十、甚至几百万年!
最可怕的人,并不是无情的人,而是利用感情的人。
碧落仙子凝视着楚翔,试图从他身上看出哪怕半点来历跟脚,却最终,直到楚翔移开目光,再不关注她。
一切的试探,都是枉然。
她等了这许多年,只希望等来曾经期盼的希望。可当终于有人到来,那有能力带她离开的,竟然,是一个她根本就看不透的人。
是他,或者不是他,一样悲哀。
蜷缩在楚翔怀里,玉兔瑟瑟,闭着眼睛。
东皇太一全心放到本尊异常之上,不曾注意。青铭瞥见此幕,却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不知何时,她已经把楚翔当成同伴,不如本尊生死相依,也算是认同。
这种变化,潜移默化,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楚翔依是当先,信手推开宫门,抱着玉兔,长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