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明觉得心伤。他亲自养大的女儿,一点也不体谅他,整天给他添堵……
这时,更堵的发生了。
杜倩转身冲进清苓房间,清苓和杜远明都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见她拿起床上的珠宝盒。
打开珠宝盒,看到流光溢彩的翡翠,她气得全身发抖:“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杜远明说:“那是你阿姨的遗物。”
杜倩冷笑:“姓徐的有本事买这种东西?还不是你的钱!这是杜家的东西,凭什么给她?!”
“你给我闭嘴!”杜远明真想打人了,“那你是继母!”
居然说“姓徐的”,他真不想承认这么没教养的女儿!
“我从来没承认过!”杜倩大吼。
杜远明猛地冲过去,想给她一巴掌。
清苓突然转身跑出房间,杜远明愣了一下,暂时放过了杜倩,追出去:“苓苓,你去哪里?”
清苓没理他,一路跑进储藏室,把刚刚放进去的两口箱子拖出来。
杜远明急忙阻止:“苓苓你要干什么?快放回去!”
清苓拗着一股性子,将他手拨开,半拖半提,将箱子弄进客厅,噼里啪啦打开,把里面的衣服拉出来,咬牙一撕——嗤啦一声,精致的布料被撕成两半。
“你发什么疯?!”杜倩在楼上指着她,“那是杜家的钱买来的,你想撕就撕?”
清苓抬头,冷冷地瞪着她,阴沉地质问:“我就那么好欺负是不是?反正你都留不得,我撕了又有什么不对?”说完继续撕。
衣服的做工好,她也不是每一件都撕得坏。撕到最后,她完全没力气了,就将衣服抱起,一股脑地塞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杜远明从来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脾气,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是有脾气的。
当初刚和贺璘睿认识,她和徐可薇的命运都还拽在贺璘睿手里,她就敢跟贺璘睿顶嘴,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又怎么会怕杜倩?就算杜家有本事,她还有贺璘睿,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清苓寒着脸,将两大箱衣服弄了个乱七八糟,然后伸手一抹眼泪,爬上了楼。
杜倩也被她弄得有点懵,愣了一下,又想说话,清苓刚好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推开。
杜倩一个趔趄,大喊:“你干什么?”
清苓跑进房间,抓起床上的珠宝首饰,噼里啪啦扔到她头上:“给你!都给你!你杜家的东西,我看不上!”
杜倩看着一堆高价位的玉石翡翠朝自己飞来,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
这可都是值钱的东西,摔坏了就掉价了,也只有叶清苓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才会乱扔。
但她没抓住,反而被盒子、项链砸到了头。
清苓拿起徐可薇那些不值钱的遗物,走出房间,见杜远明上来了,她顿了一下,打开钱包,把杜远明给的一张银行卡拿出来,又把别墅的钥匙取下,全部扔在了杜倩面前:“我可没拿你什么东西!”
她转身往楼下走,没看杜远明。
杜远明伸手拉出她:“你这是干什么?”
清苓挣开他,哭道:“谢谢叔叔……妈妈都不在了,我再住在这里不合适……我走了。”说完,一边抹泪一边跑出了别墅。
杜远明愣了半天,直到她出了大门才醒过来,举起手就朝杜倩扇去。
啪!伴随着尖叫声,杜倩被扇翻在地,怀里还抱着她的翡翠。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远明。
杜远明大吼道:“早知道你会这样,你一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我什么都想着你,你又有没有为我想过?清苓哪里碍着你了,你就不能和她好好相处?”
杜倩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你都为她打我了……你说她哪里碍着我了……”
杜远明见她死不悔改,气极地说:“你以为我的继承人就非你不可是不是?你再不收敛,我就娶个年轻的,趁现在给你生个弟弟还来得及!我杜远明还不到五十岁,现在生个儿子,还有时间培养他成才!”
杜倩坐在地上,被他连番轰炸,人已经傻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杜远明收拾完她,又想起佣人来,马上把这个用了十几年的佣人辞退了。如果没有她背后嚼舌根,这个家也不会这么不和平!
……
清苓抱着徐可薇的遗物,哭着回到原先住的老小区。
小区的保安友好地和她打招呼,见她在哭,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独自回到家中。
家里空寂得可怕,家具都被白布、报纸蒙了起来。
清苓站在屋中看了一会儿,掀开桌上的报纸,因为前几天徐可薇才回来整理过,倒是没什么灰尘。
清苓怔了片刻,才想明白是这么回事,心里顿时又难过起来。
强忍着悲伤把屋子收拾了,她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也没什么胃口。看看屋中的摆设,似乎有点样子了,这才是她和妈妈的家……只有他和妈妈的家。
可是……妈妈已经不在了。
清苓一愣,在旧相册里找到一张去年过年时照的照片。
那时候,徐可薇还没嫁杜远明……
清苓看着照片发了一阵呆,起身出门,到照相馆叫人把相片放大,她要拿来做遗像!
……
清苓抱着遗像回到家,接到瑈柔的电话。
瑈柔马上要回C市,说周末再回来接她。
清苓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软弱,很想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说了,瑈柔会马上来找她吧?
清苓一想到这样,就不敢说了。
挂断电话,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哭起来。
望着熟悉的房间,却没了熟悉的味道,连徐可薇……都变成了一张照片……
她向着墙壁流泪,孤独无助的感觉蔓延开来,要吞噬人的意志。她拿起电话,想打给贺璘睿,顿了顿又觉得太麻烦。
此刻的她,实在不想麻烦任何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午后的阳光照进了屋中央,邻居家传来孩子的啼哭和大人的责骂。
清苓慢慢站起来,听到街上传来的汽车声,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
她的颓废,亲者痛、仇者快。被璘睿知道,璘睿会担心;被杜倩知道,杜倩会开心……就是被地下的母亲知道,母亲也会走得不安心。
那她又何必作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