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热闹起来。
康彩珍转身,对着愣在门口的林湖宝说:
“瞧见了?我康彩珍要嫁人,那是容易得很!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别再找什么看女儿的借口,你不是有大儿子二儿子小儿子吗?呵呵!滚回去看你的儿子们去吧!”
康彩珍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林湖宝对着叶家黑漆漆的门,半天没醒过神:什么?康彩珍要嫁人了?真,真的?
不行!不会的!康彩珍怎么能嫁人呢?康彩珍嫁了人,他更加的和老三一家双双一家亲近不上了!
这以后,可真的谁也靠不上了,那日子可怎么过呢?
不不,不要!
林湖宝突然惊醒似的,大力拍门:
“彩珍!老三!双双啊!开门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开门,让我进去和你们娘说话啊,我是你们的爹啊,爹啊,你们不能这样不孝的啊,双双,开门啊……”
院子里。
林霜霜微微垂着头,旁人看见,她不过是正在哄着手中的孩子罢了,但其实,她正在召唤周围所有的蚊子。
本来,因为家里有客人,所以,家里所有的蚊子都被她赶走了,现在嘛,哼哼!
院子外。
正拍门拍的起劲的林湖宝忽然觉得脖子里、胳膊上奇痒无比,他腾出手,随意的抓了几下。
这一抓不得了,怎么好像有好多东西撞在他手臂上。
再一听,四周一阵阵的“嗡嗡嗡”,声音大得像是有一架直升机。
林湖宝不可置信的抬头一看,眼前黑压压一大片,都是蚊子!
“啊!走开,走开!连蚊子都欺负我吗,走开,走开!”
林湖宝惊叫,赶着蚊子,但是蚊子实在太多了,像是这村里所以的蚊子聚集在一起似的,它们不由分说的叮向他,哪里赶得走啊!
太恐怖了!这么多蚊子,都能把人扛走了!
林湖宝连退几步,想再赶一赶的。
但是蚊子像认准了人似的,“嗡嗡”着,锲而不舍的叮他,叮他,叮他!
那感觉,好像蚊子和林湖宝有大仇一样。
林湖宝“嗷”的一声,撒丫子就跑,身后,蚊子像一只黑色的箭,“嗡嗡”的跟上了他,百折不挠……
叶家的院子里,大家伙儿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满月酒和定亲饭。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华大伯回了一趟家,又匆匆的来,递上一个红包,和郑金娥的大姐——郑金凤说:
“郑家大姐,我这是请媒的红包,您拿着。我这也一把年纪了,脸皮也厚了,既然彩珍看得上我,那就劳烦大姐帮着我说合说合,按着咱们这儿的规矩,我该办些什么,你都说给我,我明天就去办!”
好些亲戚还开玩笑:“哎哟,这位大伯,你这么急啊?”
华大伯说:“急啊,我都这个岁数了,可不得抓紧些!彩珍这么好,万一让别人看上了呢?是不是?”
康彩珍无比剽悍的一个女人,在大家的说笑声中,竟然有点脸红,借口要送林明徐小春出门,竟然还避开了。
屋外,康彩珍干咳一声,和林明徐小春说:
“老三,实话和你说,我这大年纪还要再嫁人,我也知道,多少是给你们丢脸了。但是,我想来想去,我嫁人的好。第一个,我要强了一辈子,现在让我靠着你们养活,我还不情愿呢!”
“二一个,老华没儿没女,以后老了,最多是我和他相互扶持,也好过拖累你们,所以,我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你们要是觉得我丢人,以后不来往,也是可以的!”
林明这些日子远离了乡下那些狐朋狗友,天天不是和真空包装机厂的文化人在一块,就是帮着徐小春照顾孩子,倒真是改了不少,这时候听康彩珍这么说,竟然还抹了把泪:
“娘,看你说的啥话,我知道的,我替你高兴,小时候我们不懂事,不知道帮衬你,现在我们自己成了家,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娘,是爹对不住你,华大伯对你好,你只管嫁,但要是他对你不好,你还有我们。”
徐小春背上背一个孩子,手里抱一个孩子,准备着坐摩托车的。
她也和康彩珍说:
“娘,我早说了,你要是愿意和我们一块儿住,我伺候您,哪儿有啥丢人不丢人的说法呢,只要你高兴,咱也帮您高兴!”
康彩珍挺受用:“得了!你这个女人能这么说,以后,我能帮衬的,我照样帮衬你!我还年轻着,我就不信,大家都是两只手,我就会比人家过穷了去。你们好好的回城里去吧,好好的养孩子,千万别过得像我以前似的,知道不?”
“哎,娘,知道。就是……”徐小春顿了顿,拉住康彩珍说:
“娘,您老有空,和大妹说一下,这个……而婷,能不能不给他们了?我们养了这么几个月,实在舍不得给人了啊,辛苦就辛苦点,我和明哥想养着了,还是您说的对,女儿真的好,我们养大了,就有两个女儿了,像大妹小妹那样,多好啊!”
康彩珍挣脱她手:“哎哟,她现在顾着不让还来不及呢,估计还没想起来,等想起来,这个事你自己和她说,我不掺和。你们都稀罕女孩儿,我有啥办法呢,反正孩子跟着谁家我都喜欢的。好了,天色晚了,早点回,路上小心。”
林明和徐小春对看一眼,没办法,蔫蔫的带着孩子走了。
院子里,华大伯还在请郑金凤讲着这里结婚的规矩,讲得那叫一个激动,都开始讲到结婚办几桌酒、蒸多少糕、怎么发喜糖了!
康彩珍听在耳朵里,便像个大姑娘似的,羞惭惭的。
她又找借口,把林霜霜叶铭阳叫到里头房间,说了和林明说的一样的话。
林霜霜说:“娘,你也不是小孩子,又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你既然觉得对的,你就去做。至于啥丢脸不丢脸的话,就不要说了。要是把日子过得像爹那样糟心,才是丢脸了,要是你和华大伯过的好,人家只有羡慕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