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一条真龙,而是天机神院所造的巨龙之船,它的腹部乘坐之人,正是这上清界之主,三山六谷七十二仙门百家仙首——谈抚萧。
尊上每一出场,还是这么拉风啊,鱼又怜感叹。
又可怜地瞧了妙音阁阁主师无亦一眼,帅是帅,有用个球,人家孤灯宫宫主薄花蓉还不是不看你一眼。
这般想着,那巨龙已近在咫尺,它大口一张,吐息之间,腹部缓缓打开。
黑云为梯,闪电为乐,从上面走下来一群人。
准确的说是一群人簇拥着一对男女璧人。
两人皆容貌惊人。
男人一袭玄色衣袍,衣袍之上,星云缓缓流动,他不过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长相,气质卓然,气场博大,眼神赤金,带着终年化不开的淡薄疏离。
此人正是百家仙首谈抚萧。
而他相携的女子更是吸引人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女人容貌更甚,她一出来,就算早已看习惯了,在场人还是发出了不大不小的赞叹之声。
她身着深兰色长裙,裙上画面流动,那是一幅终年积雪的高山,高山上青山如黛,夜幕容容,一盏孤灯绽然点亮。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盛年,梳着简约的发髻,肤白如雪,人似天神。
她便是薄花蓉,六谷之首,孤灯宫的宫主。
她还有其他身份,比如百家仙首谈抚萧的妻子,比如天下第一美人,几乎整个上清界一半以上男性修士的梦中情人。
她一出来,在场的很多人就不对劲儿了。
比如妙音阁阁主师无亦,本来正和药王谷谷主叶化清争雄的他,耳根红红的别过眼,看也不敢看眼前的女人。
她的美,令人心惊,令人向往,令人捣毁一切、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明月传来讯息,幻境里有破境邪魔。”从巨龙之船里出来的疏离男人开口,他瞳孔赤金,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每个人都对他恭敬至极。
“什么是破境?”无幻真人萧天纵走上前来,询问道。
全场众人,许是只有他和佛子拈梵天才有资格与仙首谈抚萧平起平坐。
众人也是疑惑,皆不懂破境二字为何意。
谈抚萧从指尖变出一封信来,“托天城城主献天缘所传。”
“以他所言,托天城的探子探查到,人间雍国的津阳道首先出现了其他境界所来的妖魔。”
“天机神院择选官朝飞白一行,便是在此地遇害的。”
其他境界而来的妖魔……
一时之间,所有人既明白又不明白,妖魔就妖魔了,什么叫其他境界来的。
“灭境之外,还有境界。”谈抚萧沉了眉眼,为众人解释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此前数月,永夜天狱的天空,差点被人捅破了,破境妖魔应是那时候钻进来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勃然变色。
能捅破永夜天狱的天空,从其他境界来的妖魔,那将是怎样强大的敌人啊……
正此时,复视器灵的画面闪到了谈明月,雪衣道袍的少年正以品真剑为引,为登山者抵挡妖兽强大的攻击。
所有人都看着复视器灵里的谈明月,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去,以萧天纵为首的众人倒是看出来了,“呸,假货。”
真正的谈明月公正严明,毫不徇私,怎可能在担当监考官期间,公然现身偏帮登山者们呢?
“师父,但这个‘谈明月’怎么和真的长得这么像啊?”碎月剑道无幻真人萧天纵的大弟子宋靖川蹙眉,指着复视器灵传送过来的画面里的小师弟道。
这分明就是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切妖魔跟切菜瓜一样爽快的小师弟啊。
“这说明这些邪物占了真正的谈明月的身子。”萧天纵已然猜测到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所有人又是一个震惊,他们原以为妖物只是变成登山者的样子来迷惑他们,没有想到,如果这具身子就是登山者们本人的呢?!
“那明月去了哪里?”药王谷谷主叶化清问道,谈明月是他儿子叶冲之最为崇拜的对象,他自己也把谈明月看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里面的妖物不会比明月还强吧……”
“天啦,明月有没有遭到不测……”
众人的担心脱口而出,毕竟谈明月是上清界新一代的希望,若是陨落在这次试炼大会,那上清界后续将面临怎样的浩劫啊……
“真正的明月,许是在一个我们看不到的空间里,以自身法力为引,为我们传来消息。”作为谈明月的父亲,谈抚萧抚掌安慰众人。
他疏离的眉眼虽不显什么,但他对谈明月的关心与看重,不逊于任何人。
“如今当务之急,是进灵墟幻境,找到囚禁他们魂魄的空间。”谈抚萧一声令下,唤仙盟旗下神官聚集,以灵阵破开灵墟幻境。
一时之间,七十二神官在云端现身,他们手持法器,一应运力,万千神力汇聚一处!
千钧狂澜势要劈开灵墟幻境。
天地一斩下去,烟尘四起,云雾环绕。
待烟尘之后,那幻境入口竟——
毫发无损。
“怎会如此!”一七十二门掌教不禁惊叫而出。
对啊,怎会如此,区区一个初级秘境而已,集齐仙盟七十二神官的阵法难道也破不开吗?
正当众人惊异至极之际,一清正温和的声音方道,“规则如此。”
众人一看,是从方才为止,一直默不作声的无相大殿佛子拈梵天。
这位可是与谈抚萧、萧天纵平起平坐的三教顶峰先天,与其他两人不同的是,佛子他——是真的佛得要命,非必要时候,从来不会多言。
“规则?”谈抚萧上前,“请佛子明示。”
“若是从外部强行划开,里面将无人幸免。”佛子慢悠悠道。
谈抚萧疏离的眉皱起,“那该如何办?”
“此乃天……”佛子正准备说自己的口头禅。
“不必说此乃天命,也不必说天意如此。”姜还是老的辣,谈抚萧一张嘴堵得佛子哑口无言。
“说正经的。”谈抚萧着重这四个字。
佛子:“???”
啊不,这就搞得搞得贫僧不是正经人似的。
佛子抬眼一看,谈抚萧、萧天纵、薄花蓉、鱼又怜、叶化清……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灼灼目光似要把他刺穿。
每个人的眼神都在说,别整那些神棍东西了,说正经的啊,大师。
拈梵天拈花一笑,心理素质过硬地从容道,“里面之人,必定能解开。”
他几乎都能看到叶化清开始翻白眼了,鱼又怜又紧了紧自己的拳头,萧天纵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嘲讽,谈抚萧那眉头皱得化不开了……
怎么的,不满意他这回答?
“这就叫咱们干站着吗?”鱼又怜忍不住道,幻境里可有十余万人,是上清界未来的好苗苗啊。
“要信里面的人。”拈梵天再次用教人睡着的语调道。
众人:“……”
好……叭……
众人也只得听信佛子之言。
毕竟里面的人,是谈明月啊……
佛子神秘一笑,谈明月么……才不是。
是那个人啊……
……………………………………
天快完全暗下来了,季寻真拎着小锄头,跑到曾经的东宫里。
石榴花树依然傲然挺立,这些年来,它被照顾得很好。
她跪下来刨了刨树下的土,开始用小锄头挖。
不停地挖。
【阿真,你要挖……那个吗?】小天道的声音,莫名有些悲伤,它已经知道季寻真要挖的,到底是什么了。
毕竟在梦里,它陪她走过了那短短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光。
季寻真沉默了一下,手蓦然握紧了小锄头,“是的,我想做最后的努力。”
这是她唯一的赌注,对抗贺兰镜唯一的砝码。
就算贺兰镜对元微没有丝毫感情,有一丝稍微能够牵制他的愧疚也好……
…………………………
夜晚的风夹杂着雨雪,季寻真挖出了那个小盒子。
她裹起披风,穿梭在甬道,找到了贺兰镜送来的那两名彤史。
两名彤史见女帝亲自来找她们,惊讶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孤要见你们贺兰将军,劳烦两位女史代为通报。”季寻真道。
两名彤史更加惊讶了。
当天夜里,尤其的冷,一点也不像将要临春,冰消雪融的模样。
贺兰镜的帐篷里来了一名通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在她风尘仆仆地步入帐篷之后,引路之人便恭谨地退了出去。
贺兰镜的帐篷烧着炭火,暖和得紧。灯火照着舆图,挂壁上挂着刀兵盔甲,寒光倒映。
“本将还以为女帝陛下到底要龟缩绝远城多久呢,没想到你自己来了。”一个嘲讽的声音想起,来人挑起了帘子。
季寻真回过头,掀开了披风,露出那张属于元微的脸。
贺兰镜的壳子动作滞住,沈涧则控制自己不要妄动,他见到了她了,他见到她了!
活生生的,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