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爱他。
男人费力抬眼,下意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人,下的今生愿做牛做马,只请大人为冯兰指条生路!”
回眼一瞧,眼前的傻子被吓得更傻了,他反应过来,这时候哪里还有当时折花宴的风光,没有人会来,除了这个小小的傻子……
“浓浓,你来做什么?”
“看我笑话?”
傻子只是摇头,“贺兰,我想……帮你……”
贺兰镜笑了出来,“你?”
“你回家去吧,你不能帮我,好好顾好你自己。”
元微低下头,眼神里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能帮你,你信我,信我!”
贺兰镜只是笑,又无奈的笑、落魄的笑,也有暗讽傻子不自量力的嘲笑。
元微不管他的表情,拖着他上-床睡了,又笨拙地替他整理起书房,她把一个个酒罐子码好,每码一个,就像安放她一腔的孤注一掷一般。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是小狼崽的主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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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恨意
元微回去之后,遣人私下给征西大元帅颜广送去了一封信。
其实元微也被定了一门亲,对方是征西大元帅颜家的小公子。听说那厮是百般不愿,宁愿跳河和不愿与傻子元微结亲。
可是这门亲是女皇亲口许下的,就算那小公子跳了河,也要把他的尸骨从河里捞出来,抬到元微府上拜堂。
她信上写,若是颜广能救冯兰,她愿意向女皇主动退婚。
颜广看到这封信,一家老小就差没求神拜佛了。
可相互密谋了两次之后,此事被女皇的密探发现了。
这时女皇的身体已经很不行了,却迟迟未定下王储。适时适龄的皇女们争储争得不可开交,朝堂分成了几派,打得不可开交。
她们压根就不顾此时国力已然衰微,内忧外患,皇位宛如烫手山芋。
女皇的所有儿女中,只有元微最笨,没有参与。
女皇得知了元微见了征西大元帅,原以为元微也有争储之心。
在探子探听出实情后,女皇把元微叫到了床头,怜爱又叹息地抚摸她的脑袋。
“你啊——你多笨啊!”女皇恨铁不成钢。
她之所以给元微安排这门亲事,是想在她仙去之后,元微好歹能有兵力震慑姐弟,保全自己。
不想她却宁愿放弃那个绝好的亲事,只为了一个完全不爱她的小状元。
元微只是湿漉漉的杏仁眼望着女皇,“阿娘,你什么时候起来呀,春天来了,咱们一起放风筝。”
女皇一时之间,泪盈于睫,“阿娘起不来了,起不来了。”
她点了点元微的头,“还是笨点好。”
“浓浓我问你,你想坐上这个位置吗?”女皇拍了拍自己的王榻。
元微摇摇头,她只想吃贺兰镜烙的饼。
女皇叹了一口气,“我都听说了。”
她眼神示意,宫人们取来一幅卷轴,随着卷轴缓缓摊开,是一名清朗男子,身后青竹,身前白鹤,他把着一卷诗书,眼睛垂着认真句读。
元微一下子看呆了。
这样子的贺兰镜,真好看啊……
“你想要他吗?”女皇在她耳边低语。
“浓浓……浓浓不敢。”元微的壳子道。
到此为止,都是元微这具壳子在说话,壳子里的季寻真,正用凝视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她有预感,正是这次召见,改变了元微和贺兰镜的命运。
啪!
女皇一个耳光,打蒙了元微,也打蒙了季寻真。
“若是你不要,我就给他按一个罪名,流放三千里。”女皇强硬威胁。
“我要,元微要!”元微连忙道。
“我问你,你对他是何感情?”女皇问。
“想吃他烙的饼。”元微道。
“然后呢?”女皇又问。
“一直看着他。”元微傻傻回答。
“为什么要看着他?”
“为什么呢?”元微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要看着他……
女皇重新抚上了她的脑袋,“傻姑娘,你喜欢他,你爱他。”
元微的身体颤抖着,直到这一刻,她才能用词语去囊括她对贺兰镜的感情。
“爱……就像他对兰娘,或者兰娘对他吗?”元微细细琢磨。
巨大的感情横流在元微的身体里,连同季寻真也不断同化,季寻真仿佛觉得,自己就真的是元微了。
自己也想每时每刻看到贺兰镜,她多想和他一起卖饼的人是她,耍着红缨枪陪伴一旁的是她,和他成婚的被他惦念的……也是她!
可……可这都是奢望,不是么?
“与其和颜广那厮做交易,不若和阿娘做,如何?”女皇在元微耳边蛊惑。
那一刻,季寻真仿佛真的是元微了一般,她怔怔道,“阿娘……请吩咐。”
“只要你做皇太女,阿娘就放了冯兰,封她官做。”
“那姐姐们——”季寻真犹疑。
“不许你提那几个孽畜!”女皇拍着床榻,怒吼。
后来季寻真才知晓,女皇的身体是被人下毒毒坏的。那下毒之人,正是在争储的姐姐们中间。
从此以后,女皇不再信任任何人了。
转眼,女皇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她的眼睛如回光返照一样发亮,“阿娘今夜要送你一道大礼。”
“会府里等着,若是不收,或者阳奉阴违,休怪阿娘不放过冯兰。”女皇掐着元微的手板心。
季寻真疼得要命,“浓浓不敢……浓浓不敢……”
“浓浓多谢阿娘……”
…………………………………………………
当顶着元微壳子的季寻真回到了府邸,此时,女皇派遣的女官已经来了。
他们为元微洗净了全身,梳头、抹油,穿上了微敞的深衣。
【阿真,我总觉得怪怪的。】小天道闻了闻香香的阿真,紧紧贴在她的手腕上。
“我也觉得。”季寻真缓缓点头。
【唉……】小天道明显感觉到阿真变笨了,她跟元微越来越像了。
一个聪明的小天道,真的能带一个笨笨的阿真飞吗?
小天道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
紧接着,两名女官上前,一人提着一个古檀木的小盒子,一人手里执着两本书。
“这是?”季寻真疑惑。
女官恭恭敬敬地摊开书,“禀皇太女殿下,此乃教会太女殿下如何洞房花烛之书。”
“洞房花烛?”季寻真隐隐觉得这东西自己曾经挺感兴趣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天道扶额:【完了完了,要再不走出梦境,阿真真要变傻蛋了。】
以前它总吐槽阿真耽于情爱,是个老狗比。
现在她连自己曾经最喜爱的东西都忘了,它倒希望她记起来。
女官以袖掩面,“今夜便是洞房花烛的大好日子。”
季寻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了指那个古檀木的小盒子,“那这是何物?”
女官从善如流地打开,里面摆放了一些季寻真似乎见过,又似乎没见过的道具,“这是用在夫侍身上之物。”
“还请殿下,怜惜夫侍。”
季寻真点点头,虽是不明白夫侍为何物,但她一向与世无争,“自是怜惜的。”
而后,女官们便从容摊开了那两本书,书上画着两个小人,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元微迷迷糊糊被训练,季寻真则似懂非懂地接受。
两人融合得越来越厉害了。
直至夜幕降临,她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外披,被带到了内室。
两名记录的彤史侍立帷幕之外,而床榻之上,隆起了一个人形的包。
季寻真扶着额头,这一幕她见过,仿佛是阿南被敬献过来那一天的重现。
她有些不敢揭开那一床隆起的棉被。
元微或许还不明白,可尚有一丝神智的季寻真哪里还不懂,这被子里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