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根触手也没有,她直接带着一身寒意钻进房间,看着那尊端坐书桌上的大眼睛雕塑,紧紧盯着那只独眼。
她眼中燃烧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火焰,那是愤怒,更是压迫到现在快要崩断的弦,她紧紧捏住衣角,带着愤恨,压低了嗓子对雕塑说:
“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你在冰箱里放的那是什么?”
雕塑的独眼木木呆呆,似乎完全没有灵魂,又似乎在躲避她的视线。
整个房间如此安静又正常,一根触手也没,一点痕迹也无,仿佛被邪神折磨的日日夜夜,都是向饵的一场幻觉。
向饵简直无法容忍,她的愤怒直冲大脑,终于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尊雕塑!
独眼旁边的木头触手扎着她的手心,很痛,却更让她保持清醒,肾上腺素激增将恐惧转化为怒气,她大声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要抹掉我室友的存在,为什么住在我家,为什么要把我绑到卫生间里做那些……为什么要在我冰箱留下那个东西!你就是想看我崩溃对吗?那好啊,我现在崩溃给你看,你满意了吧?看够了能不能给我出去啊!啊!”
她说到最后,嚎啕大哭。
明明今天很开心的……可在外面越开心,回到家她就越绝望!
要是一个人永远生活在黑暗中,那反倒没有关系,就算被邪神缠上也不过是结束这黑暗的生命……可要是,这个人见过了光明,就无法再退回黑暗之中了啊!
要是她一直没见到沈遇鹤,对邪神她或许还能忍受,可是她见到了那样好的人,她尝到了真正的友谊……她头一次有了对明天的希望!那样强烈的渴望!
可这一切迟早都会因为邪神的存在而消失。她的渴望会消失,她的情感会消失,沈遇鹤对她的笑、对她的温柔回忆,都会随着她被邪神毁灭而彻底消失!
她不愿意让这些消失啊!
向饵泪流满面,像一只被抓到陷阱里无法逃脱的小兽,发出绝望混乱的嚎叫,嗓子劈开,鲜血的铁锈味弥漫口腔,她的手也被那木头触手戳破,流出鲜红的血,顺着手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触手终于出现了,同时有好几根触手出现,一根去吸收地上的鲜血,一根在向饵手上涂抹黏液,另外两根凑过来,轻轻地吸走向饵面上的泪水。
可那泪水仿佛无穷无尽,向饵仿佛要把她体内的水全都哭干净,把自己榨干,泪水越擦越多,触手们无措地围着她的脸。
向饵把雕塑狠狠扔到地上。
木头做的触手断裂了几根,那大眼睛倒在地上,倒悬着看着哭成泪人的向饵。
空气里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但向饵没有听见,她哭得抽噎不已时,忽然意识到,脑海中出现了……外来的信息。
就像之前几次,邪神与她沟通那样,那些信息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自然得就像一加一等于二。
那些信息说:去客厅,我告诉你一切答案,然后,我会如你所愿。
向饵不哭了,还在抽噎,但她抬起手擦眼睛,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一下。
两边的触手想扶着她,向饵躲开了,触手们也没再坚持,默默地跟在她身旁,一起走出去。
客厅里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以前只有室友会打开看,向饵都不知道该怎么开。但此刻,那电视机正在播放画面。
向饵麻木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内容。
她本来没抱任何希望,以为这还是邪神捉弄自己的新花样,但看着看着,她睁大眼睛,身体前倾,很是认真。
电视上播放的是……李婉!
那个在所有人认知中,都已经消失不见的,向饵曾经的室友李婉!
画面很清晰,好像一个普通的纪录片,用旁观视角播放着李婉的日常生活。这里是一家小县城,李婉在街道上经营着一家小商店,日常和旁边店家们嬉笑怒骂,看起来完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向饵想起来了,李婉曾经给她说过,自己家里开了一家小商店,要是自己不来大城市打拼,估计就会在县城帮家里看店吧。
旁边一家米粉店的老板问李婉:
“现在年轻人都爱去大城市打工,你怎么不去啊?”
李婉冷笑一声说:
“谁要去大城市啊,一个人都不认识,说是上班还不是打工,哪像我现在,自己当老板,不看谁脸色!”
米粉店老板笑着问:
“哎?你是不是从来没出去打过工啊?去过绿萼市没有?我听说绿萼市发展可好了,不趁年轻去闯闯多可惜啊!”
向饵看着这画面,从沙发上激动得站了起来。
绿萼市就是这里啊!李婉之前一直在绿萼市上班,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啊!从她毕业起就来绿萼市了!
然而,电视里,李婉的神情没有丝毫迷茫,非常笃定地摇头:
“我从来没去过那里。刚毕业,我就在这里看店了。”
向饵眼睛瞪大了,所以……李婉在绿萼市的记忆,也全都被抹去了?
电视屏幕角落有一台老旧万年历,向饵清晰地看到,那上面的日期和时间,正是今天,正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