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鸣看起来虽是吊儿郎当,但看守起他姐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目不转睛。
蚊子飞来在他脸上跳老年迪斯科也不影响到他,拍死,继续紧盯依斐和词安。
词安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转,但始终没有想出好办法。
明诚怎么能挂断电话呢,想疯狂暗示都不行。
他怎么可以挂电话……
怎么可以挂电话……
可以挂电话……
挂电话……
话……
然后词安就睡着了。
依斐心里想的很简单,大不了拖个人一起死呗,黄泉路上还能拉个垫背的。但作为惜命的叶小姐,当然是负责送别人去见上帝了。
三个人为了同一件事,各怀心思,挨到了第二天早上。
屋外开始热闹起来。
杨秀英把依斐拍醒,不悦地问:“是你自己换衣服还是我帮你换。”
依斐说要自己换,认命了。
杨秀英一副孺子可教的得意模样领着叶一鸣出去了。
词安很疑惑,一晚上很刚烈的叶女士就想通了?恨嫁了?
依斐冲她眨眨眼,眼风连连往窗外打,隔墙有耳,慎言。
词安明白了,依斐有自己的打算,这是她们同学几年培养出的默契。叶依斐不会轻易被打倒,认命妥协的人永远不是叶依斐。
待依斐换好新娘服,词安让她坐在镜子面前帮她梳头。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颇有仪式感的念词,若不是词安拿着手机还结巴半天,依斐定会感动。
她们三人之前也聊过,谁最先嫁出去,肯定是叶依斐。因为海王随便抓一只大鲸鱼就可以衣食无忧了,但没想到依斐以这种方式出嫁,嫁的是那么一个人。
依斐看着镜子里的词安那么认真,一遍一遍地念着梳头词,不再照着手机读了,她都背住了,一边绾发一边叨叨。
词安的眼眶里润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可以笑着把依斐送出门去,但是视线模糊,镜像已然看不真切。
依斐勾勾唇,想挤出一个微笑来安慰泪下两行的词安,她仰头眨眼试图将眼泪倒回去,似乎这么做是徒劳。
依斐通过镜子看见捂嘴流泪的词安,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词安瞧见依斐微红的眼,清泪顺着鼻翼流淌,她还在笑着。
闻茜的视频电话两人都没有接,任由它响着。
“走吧,漂亮的伴娘。”
依斐捧起词安的脸,大拇指指腹顺着她的下眼睑捋过,像五年前刚到学校那样,词安躲在阳台上哭,依斐擦干她的泪水,轻声告诉她,“走吧,漂亮的小姑娘。”
词安点点头,她没有再像那次一样泪如雨下,她长大了,她不是那个别人安慰一句就想找到倾诉点的小女孩了,她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打开房门,叶志伟在院坝外放了鞭炮。
炸开的烟雾里漂浮着碎红纸,迎亲的队伍吹着喇叭走来。
打头的朱彪没有穿新郎服,只着一身粉偏红的休闲服。
杨秀英知道这场婚事准备的太匆忙,朱彪没准备正经衣服也情有可原,毕竟她给依斐准备的也是自己当年结婚的时候穿的红色褂子红裙子,只要朱彪没有太出格,那就赶紧把新娘子接走吧。
朱彪后面跟着四个壮小伙,胸前都别了一朵大红花,抬着竹竿做的轿椅,满脸堆笑,瞧见叶依斐更是笑开花了。
叶家大姑娘嫁人了,这村里最漂亮的金凤凰还是没飞出去,要留在窝里孵蛋啦。
一半人是乐呵朱彪要娶漂亮媳妇了,一半人是嘲笑依斐最后还是没有飞出这个穷山沟沟。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