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厌坐在床前不动了,一声讥笑,“这几天没见你,我还当你已经死了。半夜三更地来向我请罪,是想我亲自了结你吗?”
穆清辞听得一阵心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时一个父亲对女儿说出的话,他果真如此憎恨江芷姌,甚至想要她去死!
“父亲……”江芷姌的声音近乎哽咽了,“你当真如此恨我?”
“嗬嗬,”江无厌丝毫不动容,反倒是冷笑了两声,“你来我房里,究竟想做什么?再不说实话,我立时将你当做小偷打死。”
穆清辞听江无厌的口吻,实在是阴森的可怕,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身上血液刹那间冷了下来,手脚一阵发麻,好像扎了无数根密密麻麻的刺,她咬紧了牙,根本不敢动弹。
江芷姌却在这时提高了音量,听不出害怕来,“父亲,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我命不该绝,又被人救了回来。你现下若是杀了我,明日,穆清辞并非皇子而是皇女的消息,就会送到李岩将军的手中,只怕你也不想吧!”
死寂……一阵漫长的死寂……
穆清辞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了,倒是江无厌的喘息越发急促沉重起来,他摁住床沿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强大的内劲几乎要把床栏掰下来。
“我来,不过是想找逝颜丹的解药。只要父亲肯答允我,我绝计不会坏了父亲你的大事。”
虽然江芷姌的声音是有几分苍老的,但语调却算得上柔和。可穆清辞却听得胆战心惊,这分明是对江无厌的威胁。
一旦给江芷姌解了毒,恢复了她惠妃娘娘的身份,江无厌岂不是要受制于她?江无厌绝不可能允许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人活着。
只是江芷姌还算聪明,来此之前做了安排,叫江无厌一时之间竟不敢动手杀她。
江无厌缓缓开口,“我的好女儿,并非我不想给你解药,只是……我用毒,从不在手里留解药。你就是将我房间翻过来,也找不到。”
“那……那千依百顺甘露,也没有解药?”江芷姌有些急了。
穆清辞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受,紧咬着的牙泛着酸意。她如何能想到,来江芷姌冒险来这里,竟然是来替她找解药。
江无厌却是大怒,“原来你是想帮穆清辞恢复记忆,好和一起她来对付我!”
一道劲风声响起,穆清辞外侧的衣衫都被吹动起来,随着江无厌的起身,沉下来的床板猛地一轻,她衣衫也迅速落了下去。
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巨响,听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了衣柜上。
穆清辞忧惊不已,忙借着这声音掩盖,翻转身,往床外面爬出去,往衣柜的方向一看,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软绵绵地靠坐在衣柜前,脑袋耷拉了下来。江无厌束手站在那里,身上衣衫鼓动。
穆清辞只觉得心惊,难道江芷姌就这样被江无厌打死了?
好在很快,江芷姌就将脑袋抬了起来,声音更加虚弱了,“你就不怕……不怕李岩将军知道……”
江无厌冷声道,“你在这里,左不过就认识那几个人,我等会就去将她们都杀了。倒时候,还有谁会替你传信?”
江无厌这番话说得轻巧,听在穆清辞耳中,却是残忍得可怕,她几乎想能想见他嘴中弥漫出来的血腥气息。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屋里的光线不再像之前那般黑暗。
江无厌看着被他一掌打成重伤的江芷姌,并没有再动手,而是扔了把匕首在她脚边,“你毕竟是我女儿,我不杀你,你自我了断吧。”
穆清辞瞧着江芷姌将那把刀捡在手里,慢慢举起来,对准自己的咽喉,下一瞬,她便调转刀柄,再度跃身起来,朝江无厌刺过去。
穆清辞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若是江芷姌偷袭失败,自己必定要暴露行踪,倒不如趁此机会拼上一拼。
想到此处,她立刻从床下面爬出来,伸手拿起供桌上的青玉文王像,看着背对她的江无厌,瞄准他的后脑勺,砸了上去。
江芷姌的拼死一击,在江无厌眼里不过是儿戏,轻飘飘一掌打出去,强劲的内力就把人推开,江芷姌手中的匕首根本没沾上他身,人撞回在衣柜上,滑落在地。她只觉得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江无厌却没防备身后,“砰——”地一声,后脑勺就挨了一下。他回身一看,发现是穆清辞,当即惊怒不已,左掌一伸,就拍在了她心口,登时将她拍飞出去。
江无厌早听见房中还有另外一道呼吸声,只是不清楚这人是谁,武功如何,才假作不知的样子,故意将后背对着这人,想引其出手。
穆清辞没有内力,那一下砸在他脑袋上,只是擦破了点皮,毫无伤害力。倒是穆清辞被他一掌拍飞,整个人摔出去,撞在供桌上,心口一阵剧痛,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连口气都喘不出来。
房中响声终于惊动了门外的护卫,“教主,你没事吧?”
江无厌冷声道,“无事,你们在外面守着就是!”
穆清辞忍着剧痛,大声喊道,“你们教主有事,快给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