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样的丑闻,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在厂里内部各种教育整顿自不必说,周之雅因此事挨了不少挂落,当然两位分厂的厂长大人也逃不了干系,郭泰和崔岩各自挨了处分,周之雅被彻底激怒,索性组建了厂内部的工人纠察队,哦,不,准确叫“纠风小队”,就是专门纠察工人纪律和风气的。
别说赌博了,谁藏一副扑克轻则挨处分,重则直接开除。
周之雅发了狠,先让大家自觉上交扑克麻将等各类赌博工具,然后再各自举报搜查,查到了,没拆封的记过,拆了还崭新的记大过,如果使用得都卷起毛边了,直接开除。
这一招,相当狠,没几天就开除了三个人,其中一名还是装配线上的技术骨干。
彻底把全厂给镇住了,纪律这块没人敢轻易违犯了。
终于才制止了在生产空档期,职工风气下滑的现象。
然而,连接失去了两大客户订单,对秦威的打击是巨大的,损失也是一时间无法弥补的。
这是无论如何怎么拼命都无法解决的问题,秦威长时间笼罩在阴影中。很多人对于麦文舟的决定是不满意的,没有必要得罪一个对自己有重要作用的客户。隆盛客车车桥的订单,在很多人看来,是根本没必要丢失的。
麦文舟没有刻意解释。
但是私底下,很多干部都在讨论这件事,除了少数人,大多数人都开始从内心质疑麦文舟的决策能力。
一时间暗流涌动。
这种声音靠压是压不住的。
周之雅对这种情况很快就了如指掌了,拿着调查到的一些情况,和秦小枪一起找到麦文舟进行汇报。
“麦总,对于这些情况,我建议您尽早进行澄清,否则多少影响士气。”周之雅诚恳建议道。
“澄清?我有必要向谁澄清?”麦文舟怪笑起来。
“我觉得还是有点必要的,毕竟丢掉了这样的大客户订单,难免人心惶惶。”秦小枪回答道。
“呵呵,不说客车车桥的订单我们还有多少机会。单说,我的决策,有必要向任何人进行解释吗?有那功夫解释,我们秦威发展不到今天!”
麦文舟这话倒不算夸张,自从他回来后,重大决策,他都还是要商量一下着来办的,但是也有部分决策是他独自拍板的,当然事实证明 ,那些决策都是很正确的。
现在,不过是遭遇了一些困难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麦总,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也不能小觑了,现在有一些技术骨干都开始失去信心,提出辞职了。”周之雅冷静地道,她坚定地站在麦文舟的立场没错,但是她的职责不允许她文过饰非。
“都有谁提出辞职了。”
“嗯,比如二厂的杜玉梁,三厂的苗华……”周之雅报了一串名字。
“杜玉梁?他要辞职?”麦文舟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当初他刚回厂时闹着要发工资的人里面,就是他带头的。后来麦文舟也没有怎么管他,毕竟在技术上还有两把刷子,在工作中也算是卖力,麦文舟自然不可能没事去打击报复他。
但听到他此时提出离职,还是牵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对,我找他谈过话了,他说秦威没前途了,还说……”周之雅说了一半打住没说了。
“他说啥了?你不用顾忌,直说。”
周之雅犹豫了一下道,“他说麦总您刚愎自用,秦威虽然成于你,但必然也将败于你。”
“呵呵……”麦文舟咬牙冷笑,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这家伙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狼崽子,要滚让他滚!”秦小枪火气很大,他虽然不完全理解麦文舟在想什么,但在这样的困难关键时刻,他是绝对站在麦文舟一边的
“他想走便走吧,我们不用强留。”麦文舟用淡然的口气说道,“还有谁要走,我们都不要强行慰留。疾风知劲草,愈是这样的时候,我们愈是能看清楚人心。我只关心,我们有没有主要干部提出辞职的?”
“那倒没有。”周之雅回答道,“有几个带组的组长辞职,但是主要的管理层干部没有人公开提出类似想法。”
“如此甚好!”麦文舟点了点头,人才嘛,固然稀缺,但是不是不可以培养的,有些人心既然留不住了,他无话可说,只要核心骨干人员都在,队伍依然能重新拉起来,何况,要走的人也不是很多。
不过,秦小枪还是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老大,现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隆盛那件事?”
“嗯,我不大懂。”
“我说我是直觉你信不信,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听到黄志成的提醒后,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你不觉得他们那天来的很有问题吗?”
秦小枪回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有些问题,我就觉得怪怪的,你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股权,他们的理由不太充分。”
“何止不充分,我都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我敢打赌,当时我只要松口,他们甚至会拿出股权协议,当场让我们来签署你信不信?你以为他们的财务部总监过来是干什么的?”麦文舟冷笑。
周之雅思索着道,“但我还是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事情,他们就是占点股份,啥也控制不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加忧心忡忡,而且,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强新总经理可能也只是一个傀儡,你们没发现吗?当时强新每次重大决策前都要和旁边的那个默不作声的张副总商量一下吗?”
“对呀,很奇怪!”秦小枪一拍大腿,但旋即苦恼地道,“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先耗下去,看情况再说。”麦文舟摇头,心中纵有疑惑,但是所知甚少,他也不能妄猜什么。
“现在,我们双方等于是僵持在这里了,隆盛客车就拿着订单来要挟我们。我们固然难受,隆盛客车的车桥又从哪里来呢?”秦小枪问。
“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似乎隆盛客车并不缺车桥来源,再联想一下京汽的情况,很想知道市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订单到底流向何方了?”麦文舟叹气。
周之雅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销售部那边难道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麦文舟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马银生似乎现在对事情很不上心,销售业绩烂成这个样子,他也不着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你们知道吗?”
秦小枪张了张嘴,又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周之雅,最后也没吭声了。
“你们都不清楚?”麦文舟疑惑。
“不知道。”两人异口同声。
“好吧,等马银生回来,我找他再聊聊。如果再这么持续下去,我必须要做出重大调整了。”麦文舟脸色凝重。
但是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他们三人还没商量完,钟泽平和李学斌匆忙地找上门来了。
看着他们有些慌张的神色。麦文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又有麻烦事了。
果然。
李学斌张口就是哭腔,“麦总,麻烦大了,我们刚才得到通知,锰钢厂那边准备停止对我们发货了!”
“什么?”三人都大吃一惊。
“是真的,我刚才去他们厂里拉货,对方的业务部负责人亲口对我的,从今天开始,锰钢厂要求我们付清货款,同时产品全面涨价,以后要去拉货,全部都要拿现金来买。”李学斌很是无奈。不是逼到无奈,他是绝对不愿意来跟麦文舟报告这个坏消息的。一想到要被麦文舟鄙视无能,他就觉得要窒息,所以一向以来都是埋头干活,很少把困难向麦文舟这里推。所以在采购部负责人的位置上稳稳待住了,倒也没有被撤换。
“他们疯了吗?他们还有我们的股份,一荣俱荣的关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摆我们一道?”秦小枪嚷道。
“但现实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变脸了。我也追问过原因,对方只是隐约含糊地透露这是他们管理高层给出的指示,但为什么有这样的指示,我也不知道。”钟泽平道。
麦文舟听后也不多言,立即用手机拨通了电话,“喂,丁总吗?我是麦文舟啊?有个事……啊?这样啊?……不是吧,这么突然……我明白了,打扰了,有空聚,再见。”
挂完电话,大家都看向他,麦文舟脸色极其难看地道,“丁总说,他已经不是保山钢厂的总经理了,资方换人了,有事只能找新的总经理。”
“什么时候换的人?”
众人吃惊不已,这事太突然了。
“就是昨天吧。你们不知道太正常了。丁总不肯透露太多,只是建议我去好好查查背景,说是跟银龙集团有关系。”麦文舟喃喃说道,“有很长时间没联系宋总,我得问问他怎么回事。”
然而,手机始终打不通,处于盲音状态。
麦文舟心中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又看了看周之雅,周之雅会意,便站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神情有些怪异。
“麦总,那个,宋摩登说她很着急想要见见你,有事当面说。”
麦文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