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背后漆黑的大楼,道:“你确定?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爆炸。”
周渠良点头,侧开身给他让出一条路。
人民群众都已经豁出去配合他了,楚行云也没有过多拘泥,递给他一个手电筒,率先钻进了漆黑的大楼中。
大楼里每层角落里都有武警拿着防爆探测器在搜寻可能存在的爆炸装置。武警搜索队的小队长是他的熟人,得知他在要去爆炸现场采集证据,例行询问了几句,然后放行。
宴会厅在大楼顶部,分为上下两层,炸弹安置在宴会厅二楼,当时参加宴会的人分布在一楼而二楼之中,幸运的是保安在爆炸之前发现炸弹,还算给参加宴会的人留有缓冲逃生的时间。所以大爆炸发生在人群涌出宴会厅的前一刻,并未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除了宴会厅被毁于一旦。
宴会厅在大楼顶部,分为上下两层,炸弹安置在宴会厅二楼,当时参加宴会的人分布在一楼而二楼之中,幸运的是保安在爆炸之前发现炸弹,还算给参加宴会的人留有缓冲逃生的时间。所以大爆炸发生在人群涌出宴会厅的前一刻,并未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除了宴会厅被毁于一旦。
爆炸现场很惨烈,两层宴会厅焦黑一片,其中奢华精致的装修与陈设变成满地的残渣碎片,空气里到处都飘蹿着浓郁的火药味和焦糊味,还有高压水枪也压不下去的热浪。
因为大楼的电路已经遭到破坏,所以此刻照明的只有他们手中的两只手电筒。
周渠良把他带到宴会厅二楼,二楼护栏与西面墙壁夹角处:“这里就是发现炸弹的地方。”
楚行云先用手电筒在铺了好几层厚的玻璃渣上扫了一遍,然后用脚驱散一小片空地,问道:“这儿原来有什么东西?”
周渠良把手中的灯光也集中在他照亮的地方,道:“是一个展架,上面有很多水晶制品。”
楚行云蹲在地上,用手拨开还散发着焦热余温的水晶残渣,找出一截连着塑胶盖子的双色电线,两根还能看出形状的玻璃管。
简易爆炸装置,远程遥控引爆。
这种材料满大街都是,稍有些手段就能搞批发贩售,没有丝毫线索可循。
他把手中的残骸扔掉,站起身往四周观望一圈,发现宴会厅的上下两层楼是打通的复式架构。一楼大堂中心盘着一架楼梯通往二楼,而他此时所处的位置是个死角,他站在这里可以把一楼的景象囊括眼底,而一楼的人却看不到他。
不,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楚行云把手电筒对准了一楼的楼梯后东面还可看出本来轮廓的吧台,吧台和二楼的炸弹放置地点几乎正面相对,偏差不到二十度,也就是说如果站在吧台前,就有可能看到这个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死角。
“你站在这儿,别动。”
他对周渠良说,
他踩在支离破碎的楼梯上从二楼下到一楼,然后站在了吧台前,举起手电筒照向二楼的周渠良:“看的到我吗?”
周渠良道:“很清楚。”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处于死角中的周渠良也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当时二楼有人吗?”
楚行云又问。
周渠良回忆片刻:“好像没有,二楼是厨房和休息室,只有工作人员来往,参会的人大多在一楼。”
陈经理说他们的工作人员都经历过严格的培训和安全检查,用的都是酒店里有些资历的老员工,但是二楼本来就是工作人员的地盘儿,嫌疑人有很大的可能性隐藏在工作人员当中。
保安发现炸弹的时间也很蹊跷,陈经理说,保安在现场巡视时发现炸弹,一般保安都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巡视,如果炸弹一早就被放在二楼西边角落里,那么保安为什么会在爆炸前几分钟才发现炸弹?
楚行云边用手电筒扫着周边的残骸,边想到了两种情况。
1,保安就是投放炸弹的人。
2,投放的炸弹的人在爆炸前十几分钟才把炸弹放在二楼西边角落。
他很快推翻了第一种推测,因为如果保安就是投放炸弹的人,他会躲得远远的引爆炸弹,而不是涉入险境当中,更不会疏散人群。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炸弹是在引爆之前十几分钟才被放在爆炸地点。
“在现场巡视的保安有什么规律吗?”
楚行云问。
周渠良道:“据我所知,好像是每隔十分钟巡视一次。”
说着,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压着眉心道:“九点四十分左右,那个时候保安刚巡视过,市长的秘书在一楼的主席台上讲话,参会的人都在一楼。按照程序,秘书讲过话以后就会切蛋糕,蛋糕很大,有九层。当时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应该都在二楼厨房里准备蛋糕。”
九点四十,爆炸之前的二十分钟,工作人员几乎都在厨房,参会人员在一楼,保安刚巡视过……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二楼空了。
话句话说,在九点四十分到十点钟之间,谁出现在二楼,谁就是投放炸弹的人。
但是当时所有参会的人都在一楼听市长秘书的发言,谁会注意到二楼有没有人出现?
楚行云再次看向周渠良所站的位置,周渠良站的地方对于一楼其他位置来说是一个死角,但是在他的视野当中,周渠良处在他的余光边缘,根本不用留心去看,就能把他圈属到自己的视野当中。
于是他几乎能断定,一定有目击者。站在他所站的位置上的人,就是目击者。
“市长秘书讲话的时候,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有人吗?”
虽然肯定有目击者,但是他并不抱有十分的期待能找到这个人。
没想到周渠良不假思索,很果决的说:“有。”
楚行云忙问:“谁?”
周渠良从二楼走下来,停在他面前,道:“贺丞。”
第138章 莫比乌斯环【10】
楚行云忙问:“谁?”
周渠良从二楼往下走,停在他面前,道:“贺丞。”
贺丞?怎么会是贺丞?他想过会是其他任何人,唯独没有想到是贺丞。
楚行云即感到庆幸,又感到不安,也就是说,能否找到在二楼投放炸弹的人,全部的希望就压在了贺丞身上。
他叹着气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又问:“他一直站在这儿吗?”
“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他在……”
周渠良同样很聪明,在楚行云捋时间线的时候,他也想到了放炸弹的人很有可能利用的是二楼空荡无人的时间,避人耳目,趁机作案。
楚行云见他欲言又止,满面疑虑,于是追问:“他怎么了?”
周渠良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他只是在市长秘书讲话的时候去了一趟卫生间。”
楚行云机警的抓住重点:“卫生间在二楼?”
既然已经被他说破,周渠良索性把心中的疑虑也说出来:“他去卫生间后,一直到保安疏散人群都没有回来,我就上去找他,却看到他躺在洗手间外的楼道里,就像是——”
周渠良拧着眉,再次陷入疑惑当中。
楚行云已经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态往下追问,仿佛只是条件反射,身体本能:“就像是什么?”
周渠良转头看着他,目光冷寂又深沉,道:“就像是睡着了。”
楚行云有点晕头转向,以往处理任何盘根错节的案件都没有像现在一样,给他带去沉重的压力和疑惑,刚才还觉得自己捋出了头绪,然而现在却觉得一头扎进了迷雾当中。
“带我去看看。”
有了周渠良带领,他才得以发现原来放炸弹的西面角落正对着一条走廊,十几米的走廊走到头向左转,就是卫生间 。
周渠良指着男士洗手间斜对面的一个位置:“当时他就躺在这儿。”
“什么样的姿势。”
周渠良用手比了一下,道:“头朝着西边,侧卧着。”
西方?
楚行云站在他说的位置上,背对着洗手间看着西方,眉目间疑色更深。
如果贺丞头朝着西方,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走进卫生间,甚至有可能是在去卫生间的路上。他侧卧着,说明他倒下的力道有所缓冲,起码没有被人迎面袭击,那样他会仰倒在地上,然而他却侧卧着,就像是——被人放下去了似的。
困在只剩残骸的宴会厅,这些问题都不会得到解答,况且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他多余的讯息也难以寻到,于是他对周渠良说:“走吧,先出去。”
走出国宾楼,武警还在探测爆炸物,陈经理还在和消防队的指挥官纠缠,坚称自己消防安全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说什么都不愿配合检查。
楚行云走过去,稍微提高了嗓门,就把耍赖撒泼的陈经理的气场压了过去:“把你们酒店顶层宴会厅的设计图纸给我一份。”
说完不等他有所反应,又走向相熟的武警队长,拜托他调出几个人帮忙取周围国宾大楼正门和后门两个出口附近的私用摄像。
周渠良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他无暇顾及自己,于是走上前对他说:“楚队长,那我就先走了。”
楚行云跟他握了握手,道:“辛苦,今天谢谢你了。”
周渠良道了声‘客气’,刚准备抬脚,就见拥堵的道路中又开进来一辆警车。
消防车洒在地面的积水造成夜晚寒气浓重,乔师师从车上下来,立刻裹紧了身上的短风衣,抱着胳膊往楚行云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老大。”
她停在楚行云和周渠良面前,先看了周渠良一眼,蹙着两道弯眉,心事重重的样子,然后对楚行云说:“我看过现场了,情况不乐观。”
她一句‘情况不乐观’,楚行云大概就明白了,意思就是凶手做的干净,走的顺畅,没留下线索,无从追踪。
“咱们有人留在现场吗?”
“没有,国安的人把现场都封了。”
楚行云皱眉:“国安?”
现在国安两个字在他眼里直接指代的就是贺瀛,然儿贺瀛参与进来,又给三起枪击案添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傅队他们晚了一步,国安已经——”
话说一半,乔师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噤了声看向周渠良。
周渠良和她对视一眼,礼貌性的笑笑,然后准备离开。
乔师师忽然伸手拦住他:“等一下,周先生。”
周渠良依言停住,目光沉静的看着她:“什么事?”
乔师师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姜伟,认识吗?”
周渠良皱着眉认真辨认两眼:“不认识。”
楚行云也起了疑:“乔儿,怎么回事?”
乔师师看了看楚行云,末了又看向周渠良,道:“这个人刚才在家里被杀了,是你公司的一个实习生,而且他被杀前报案的时候,留下了这句话。”
说着,她从手机里找出一段录音,当着他的和楚行云的面播放。
楚行云留神去听,听到一道年轻男性嗓音的呼救,最后一句话止于‘是华丰集团周——’随后,一声惨叫为这起死亡之前的录音划上休止符。
是华丰集团周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