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大、也很奢华,犹如一个唯美而华丽的城堡,如梦如幻。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面朝大海,在那窗前的沙发上,横卧着一名少女,身上盖着一条褐色的暗花毛毯,只看的到一线玲珑曼妙的背影,令人望之心折。
他不敢再看,就在房间门口停下来:“公主殿下,冒昧前来打扰,因为奥古纳拉王子被害一案,有些细节需要求证,不得不前来打扰,还望公主殿下见谅。”
女子缓缓直起身来,只听得耳边一道空灵悦耳的嗓音缓缓道:“我会配合的,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在那窗外的疾风骤雨里,这温柔的声音令人心底一片宁静。
胡斯掏出笔记本,就站着准备询问,这时公主开口说道:“请坐吧。”
胡斯愣了愣,走到沙发上坐下,一个长的很秀气的女仆端着热茶放到他面前。
“谢谢。”胡斯对女仆笑道。
女仆眉眼平静的退回到少女身边。
胡斯摊开笔记本,拿出录音笔,“前天晚上,奥古纳拉王子和劳德少爷因为您起了争执,是否有这回事?”
“是的,当时我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宴会,在二楼西部被奥古纳拉王子撞见,他当时有些醉意,欲对我行不轨,幸得劳德少爷路过,救了我,但奥古纳拉王子心有不服,就和劳德少爷打了起来……。”
听起来是一个公正的角度,不偏不倚,温和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胡斯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合上了笔记本,“打扰了。”
“我没想到奥古纳拉王子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警官能早日抓到真凶,以告祭王子的在天之灵。”
“一定会的。”胡斯起身离开了房间,清秀的女仆一直将他送到房门口。
房间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单薄纤瘦的背影在窗外滂沱大雨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柔弱,她一次也没有回头,他甚至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却一直记得她空灵澄澈的声音。
云涯抿了口热茶,含笑道:“这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你父亲跟我说了,我会派人送你回去,既然离开,我会为你办一个欢送宴,届时邀请一些年轻人热闹热闹,公主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叫上她一起。”
“本来想让你们再培养培养感情,三人之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没想到……可惜了。”女王惋惜的说道。
劳德沉默的垂下眸光,压下心底不正常的跳动,沉声道:“不用了……。”
“要得,我们说好了,不必再推辞。”女王温和的语气不容置疑。
劳德没有再说什么,也许内心深处就已经答应了。
甘薇儿打扮的美美的来赴宴,听说是劳德少爷的欢送宴,心底还有些不舍,这么快就要走了。
跟她一起来的有两个女孩子,家族地位举重若轻,但那三个女孩贯来沉默低调,心里暗嘲上不得台面,她的叔叔可是女王的心腹,掌管四大军团,和吉安娜将军平起平坐,可以说在整个紫荆国,除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就数她最高贵了。
想到那个公主,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女王还有一个女儿,以前她最高贵,现在连她都要靠后了。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听说了吗?奥古纳拉王子被害了,都说是劳德少爷杀的,没想到他那么心狠手辣,为了得到公主,连堂堂一国王子都敢杀害。”
“这个案子还没定论,我们别胡乱传了。”
“劳德少爷是喜欢公主的吧,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公主和奥古纳拉王子打架了。”
“大概是这样的吧,毕竟公主身份高贵,姿容出众,劳德少爷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
听着那三个女孩小声讨论的声音,甘薇儿咬了咬贝齿。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劳德少爷为了那个女人冲冠一怒……还是这些人言语间对那个女人的吹捧……
“你们别胡说,劳德少爷怎么可能会杀人,绝对不可能的。”甘薇儿开口说道,漂亮的小脸有着薄怒。
三人见说话的人是甘薇儿,同时住了嘴,甘薇儿仗着叔叔是女王最倚重的将军,以前自诩最高贵,现在忽然冒出来个公主,她自然就成了笑话,三人面面相觑,看破不说破。
“你们怎么不说了,哑巴了?”
“是你不让我们说的,我们只好闭嘴了。”其中一个娃娃脸的少女说道。
“你……。”甘薇儿眼角瞥到劳德的身影,立刻换了笑脸,用自以为最温柔和气的声音说道:“劳德少爷英武非凡,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我相信劳德少爷,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三人谁都没再说话,任凭她自导自演。
甘薇儿像只花蝴蝶一般飞到劳德面前,仰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劳德少爷,我相信你。”
劳德蹙了蹙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抬步绕过她。
甘薇儿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不甘的咬了咬唇。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被这个男人的英武非凡所吸引,是她见过的男子中最俊美最优秀的,是她最想嫁的男人,但是他的身份那么高,就算公主也是高攀了,又怎么能轮得到她呢?
现在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想到这里,她心底越发不甘,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双眼忽然一亮,如果生米煮成熟饭……
她跑出去吩咐保镖,让他去她房间取一样东西来,保镖很快取来东西给她,“小姐,这是什么?”
甘薇儿瞪了他一眼,保镖立刻不敢再说话了。
捏着纸包,甘薇儿笑眯了双眼。
这时尼奥风流潇洒的出场了,看到甘薇儿抛了个媚眼过去,可惜甘薇儿对这种中央空调式的种马没兴趣,又有个那么厉害的后妈,除非脑门被门夹了才能看上他。
甩甩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尼奥碰了一鼻子灰,想到自己越来越没有市场了,不由得哀叹天要亡他,还好有个小姑娘羞怯的看了他一眼,但看清那长相,尼奥恨不得去撞墙……
“走吧,不要给我丢脸。”女子平静的不掺杂一丝情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涯一袭华裙,高贵美丽的令人不敢逼视,她望着走在前边的那道曼妙身影,岁月待她如此之好,竟然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丁点年龄,依旧如她记忆里那般,美的极致而灿烂。
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刺痛一点点找回她的理智,忍耐……
脑海里一道声音在咆哮。
虽然她现在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她。
“是什么样的自信支撑着你走到今天?”云涯徐徐开口。
女子衣袂如风,高贵风华。
“将所有人踩在脚底,让那些我最讨厌的人匍匐在我的脚下求饶,她们的惨叫是我的催眠曲。”
含笑的声音却冷不丁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云姝她们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是云深呢,他毕竟是你最爱的男人,你不如痛快的一刀给他个了结。”
云涯虽恨云深,可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她会直接一刀送他走,早晚是死,走的没点痛苦,算是全了生恩。
再多的仁慈,恕她拿不出来了。
“最爱的男人?”女子的声音轻柔的有些诡异,让人心里发毛。
“是啊,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所以他要永远的陪着我,怎么可以走呢?”
云涯听着她那不正常的声音,冷冷勾唇;“你的爱早已变质了,现在的你,就是个变态,云深不爱你是有道理的,像你这样的疯子,活该没人爱。”
她忽然被纪澜衣推到墙上,冰凉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女子眉眼含笑,“我的好女儿,我会让你也变成我这样的疯子的,你说好不好?”
“你有本事现在就掐死我。”云涯倔强的仰着脑袋,那双和她肖似的眼睛里写满了嘲笑和不屈。
纪澜衣平静的眸底漾起一丝涟漪,极快的被水波所掩盖,平静的像是从未出现过。
“我真后悔,你生下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掐死你。”
“真巧,云深和你说过一样的话,你们俩真不愧是夫妻啊,心有灵犀,哈哈哈哈……。”云涯跟疯了一样大笑。
纪澜衣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收手,平静的往前走去。
云涯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冷眼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翻搅着恨意。
“磨磨蹭蹭的,快点儿。”女子不耐的声音传来。
云涯站直身子,抚了抚裙摆,挺直脊背,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历经风雨的沧桑,迈着优雅的脚步,缓缓走来。
她和纪澜衣之间,早已有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除了这副来自于她的骨血的身体,她们之间,不会有止戈的那一天。
这就是母女。
鬓边一缕发丝随风扬起,云涯怔了怔,扫了眼四周,奇怪,哪里来的风?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一阵温暖的力量好似从手掌心传来,沿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温暖了她那刻寒凉至极的心。
晏哥哥、是你吗?
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随着两人的到来,席间的人都站了起来,女王含笑摆摆手:“都别拘谨,就像在家里一样,都入座吧。”
女王坐在主位上,公主坐在她的右手边,劳德坐在她的左手边,公主旁边挨着甘薇儿,甘薇儿的对面是尼奥,其他的小姐按顺序排下去。
那天宴会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她看的并不清楚,而现在她离这位传说中的公主很近,近到一扭头就能看到她。
她的背脊挺得像天鹅一样优雅,看不出来一丝造作的痕迹,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深深的刻在她的骨血之中,让她和在座的女人明确的划分开来,不看那张脸,仅仅是无形之中流露而出的气质,就已让她鹤立鸡群。
当然,她不会承认她就是那只鸡。
甘薇儿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第一次她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深深的自卑,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路边一颗不起眼的小草,看你一眼那是施舍。
甘薇儿注意到一直沉默的坐在那里的劳德已经偷偷的看了公主好几眼,心里嫉妒的冒酸水。
“那天公主走的匆匆,没有来得及说上话,今日一见,公主的美貌风姿让我等望尘莫及,公主不愧是公主。”甘薇儿含笑夸赞。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里嫉恨的要死,还能面不改色的夸赞,并且真诚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其他三个女孩不屑的撇嘴,实在是太虚伪了,心底腹诽,面上却也不得不跟着应和。
少女含笑侧眸,眸如春风化雨,令人倍感温柔,仿佛久旱的心田遇到了甘霖。
甘薇儿的心在这样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跳……
“谢谢,你也很可爱。”
只有不够漂亮的时候才会用可爱来形容,就是暗着讽刺她丑。
甘薇儿笑脸僵硬了一瞬,立刻笑道:“多谢公主夸奖。”摸了摸自己的脸:“谁让我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呢。”
眼角余光瞥到劳德从头至尾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不由得一阵挫败,心底对这个公主也恼恨上几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在她面前摆谱,她的叔叔可是女王最倚重的心腹,手握重兵,和吉安娜平起平坐,而这个女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你啊,还是那么调皮。”女王笑着摇摇头,目光满是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