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颂无奈道:“蝶姨,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云涯。”
“那好吧,我就暂时信你了,但你要记着自己的话,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举动,以后就别想再见到涯涯。”
撂下这句话,纪蝶转身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晏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付这种女人,比让他跑十公里还要累。
云涯洗漱后走出来,一下子扑过去,抱着晏颂的腰。
晏颂看了眼厨房方向,纪蝶一回头就能看到两人,估计自己刚才的保证就该作废了。
不由得推了推云涯:“别被蝶姨发现了。”
云涯抱得更紧了,“反正她已经知道了,你怕什么?”
云涯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终于体会到我面对庄姨她们的心了吧。”
晏颂叹了口气:“感同身受。”
两人在客厅里腻腻歪歪,纪蝶忙着做早饭,也没发现。
等做完了早饭端出来,看到跟连体婴似得抱在一起的两人,脸色虽然不好看,可也没说什么。
其实她不是责怪,更多的是心疼,也许从小缺失亲情,才让小小姐如此依赖男人。
希望晏少爷真能如他所说的那样,一辈子把小小姐放在心尖上宠爱,他要是敢让小小姐伤心流泪,她一定会跟他拼命。
吃完早饭,云涯和晏颂商量着去医院看看裴轻寒,云涯让晏颂先去楼下等她,她有几句话要跟纪蝶说。
晏颂摸了摸云涯的头发,什么也没问,转身离开了。
客厅里,纪蝶在收拾餐具。
云涯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蝶姨,如果我记得没错,十年前,你跟秦叔表白,秦叔拒绝了你,对吗?”
“啪嗒、”碗掉在地板上,碎裂开来。
被人提起了伤心事,纪蝶脸色苍白。
云涯勾了勾唇,眉目安然如画:“你说纪澜衣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秦叔还没忘了她?她哪里有蝶姨你好啊,温婉知性,一定是一个贤妻良母,秦叔眼光真是不怎么好。”
“云涯,她是你母亲,你不能直呼她的名字。”纪澜衣语气有些颤抖。
“啊……真是不好意思,谁让我叫习惯了呢,那句妈还真叫不出口,纪澜衣这个名字,叫着更顺溜些。”
纪蝶弯腰去捡碎渣,却不小心乍破了手,血珠瞬间涌出来,刺痛了她的眼。
“不过说来也是呢,你只是纪家的一个佣人,无权无势,长相又不出众,秦叔凭什么退而求其次呢?纪澜衣怎么说,也有第一名媛的名头,那风采,我想都能想得到。”
“小小姐,你别再说了。”纪蝶语气哽咽道。
云涯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拉着她的手,心疼道:“怎么流血了呢?我给你包扎一下。”
拉着纪蝶坐到沙发上,云涯找来酒精棉签先给消毒,给伤口吹了吹:“就像小时候那样,我手指受伤了,蝶姨就会给我吹吹,这样就不疼了。”
那样天真的神情,让纪蝶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小姐对小小姐要求很严厉,从小就让她学习各项礼仪以及才艺,为了培养小小姐的古典气质,还让小小姐学古筝,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皮肤嫩的能掐出水,那琴弦又锋利,小小姐经常练的满手都是血,小姐却丝毫不松懈,小小姐只要一偷懒,顶在头上的水碗立马就会浇满头,如果今天水碗洒了,不准吃晚饭,更不准睡觉,严苛的让纪蝶都辛酸的不得了。
随了小姐,小小姐也是个倔性子,从来不喊苦累,即使满手是血,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笑容,继续她手上的曲子。
而后果,就是小小姐练的手都差点废了,事后小姐从来不关心小小姐的手伤成什么样子,每次都是她给小小姐包扎,那时候小小姐多懂事啊,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
想到这些往事,纪蝶就忍不住眼眶酸涩。
“小小姐……。”
“叫我涯涯。”
云涯语气温柔,眼神更是柔情似水:“蝶姨,你从小抚养我和渺渺长大,在我们心里,你就跟我们的母亲一样。”
叹了口气:“我多想你能得到幸福,可惜,秦叔他不喜欢你……。”
“纪澜衣有什么好的,又自私,又刻薄,更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这样的人,怎配得到幸福?又怎配得到秦叔的爱?”
纪蝶不赞同的看向云涯:“涯涯,你怎么能这样说小姐,她是有苦衷的,有哪个女人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
云涯忍下心底的戾气,笑道:“即使她有苦衷,就可以作为她抛弃子女的理由吗?蝶姨,你也亲眼看到我和渺渺从小是怎么被她对待的,她虽然生了我们,可她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在我心里,只有您才是我的母亲。”
她眼睛渐渐红起来,看起来是那么委屈。
“涯涯,小姐她……。”纪蝶还想给她的小姐洗白,却突然感觉词穷,是啊,她也是亲眼所见,小姐是如何对待小小姐和小少爷的,那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小姐是望女成凤,可现在,随着云涯的话,她有些动摇起来。
尤其是云涯那句话,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有那么重要的位置,这让纪蝶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心底一时有些激动。
可她想到什么,那激动就淡了下去,她有自知之明,她是不能跟小姐相比的。
“涯涯,我只是一个佣人,早晚有一天,小小姐会回来的。”
云涯真想撬开纪蝶的脑子,看看里边都装的什么,纪澜衣何德何能,一个个对她死心塌地。
云涯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蝶姨,你还爱秦叔吗?”
纪蝶神色微愣,继而失落的垂下脑袋。
“蝶姨,你也是和秦叔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你和秦叔也许早就在一起了,又何必蹉跎十几年的青春,而且,妈妈她爱的是爸爸,她从来就没有爱过秦叔,如果你真的喜欢秦叔,就不要看他再泥足深陷,他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他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这句话,实实在在的戳中了纪蝶的心窝子。
她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愣愣的看着云涯:“我可以吗?”
云涯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有力:“除了你,这个世上还有谁爱他呢?”
纪蝶忽然痛哭起来:“可是他心里只有小姐,我能怎么办?”
云涯心忽然揪痛起来,她在想,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蝶姨和秦叔,都是那么单纯的人,她不该利用他们……
可是很快,云涯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她都是为了她们好,这样,他们才能幸福……
云涯自私的用自以为对她们好的方式,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内心深处,她不愿承认,她只是在报复纪澜衣。
对你最死心塌地的两个人背叛了你,依你高傲的性子,一定无法接受。
纪澜衣就是那种,即使不爱,也不允许背叛的性格。
自私到了骨子里去。
“假以时日,秦叔一定会看到你的好,蝶姨,我会帮你。”
纪蝶犹豫了一下,猛然摇头:“不……他喜欢的是小姐,我不能背叛小姐……。”
云涯暴躁的想杀人,她深吸了口气,温柔的说道:“蝶姨,这怎么能是背叛妈妈呢?妈妈她从来没有喜欢过秦叔啊,是秦叔一厢情愿,难道你忍心看秦叔孤苦一生吗?没有得到母亲的爱,他已经很可怜了……,你们两个之间,就需要有一个人勇敢的跨出这一步……听我的吧,蝶姨,和秦叔在一起,并不是背叛你的小姐,这是你的爱情,与她无关。”
她知道,纪蝶对纪澜衣忠心耿耿,想要在短短时间内让她改变心意,难如登天,就是因为难,她才更想要一试。
云涯的声音充满蛊惑,纪蝶楞愣的看着她:“我……我真的可以吗?”
云涯轻轻抱了抱她:“当然可以,蝶姨,我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的……。”
关上门,云涯眼底弥漫上一层幽冷,如雾般迷离晦涩。
勾唇轻笑,笑意薄凉而嘲讽。
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天性怯懦善良的纪蝶依旧固执的守着这份爱,更为了她的小姐,而默默吞咽着苦涩。
可是一旦得到,品尝过幸福的滋味,又怎舍得放手。
这就是人性呵……
等到了狭路相逢的那天,是她的小姐重要,还是她的爱情和幸福更重要?
她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只想大胆的赌一次,赌人性的阴暗!
希望蝶姨到时候不要让她失望啊!
而秦叔,他早已将纪澜衣当成了他的信仰,那份怦然心动的爱情,经时光磨砺,早已变质,也许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那是因为,没有女人来点醒他。
如果一个男人从身体上开始背叛你,那么离精神背叛,还有多远?
纪澜衣,我知道你活着,就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我就要你亲眼看着,最爱你的人,怎样背叛你……
云涯从楼道里走出来,阳光落满全身,驱散了满身阴寒。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头顶刺眼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
那太阳,逐渐变成了少年的脸,俊美逼人,笑意温柔,仿佛一阵春风,吹进了她的心田。
心底暖融融。
她笑着,扑进他怀里,感受他温暖的体温,滚烫的心跳。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看她如此依恋的模样,晏颂只觉得一颗心软化成了一滩水,“怎么了?不开心吗?”
云涯摇摇头:“即使有不开心的事情,可是只要在晏哥哥的怀里,就都烟消云散了。”
晏颂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嘴儿真会说。”
杜山开车,送两人去了医院,两人在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云涯还买了束蓝色康乃馨。
裴轻寒住的是顶层的vip豪华病房,这一层人本就少,楼梯口还守了两个黑衣人,病房门口也是守了两个黑衣保镖,看到云涯和晏颂从电梯里走出来,眼睛犹如探照灯般将两人扫了一遍。
认出两人昨晚就出现过,并没有拦截。
云涯和晏颂手拉着手走到病房前,门口的黑衣保镖拦下两人,这时月生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云涯愣了愣,只是看着晏颂的眼神,就没那么平静了。
脸到现在还疼,这小子下手可真狠。
“月生,裴先生醒了吗?我们来看看他。”
“寒哥早上醒了,不过刚才又睡下了,你们的心意我代寒哥领了,等寒哥醒来我会代为转告。”
云涯笑了笑:“那好,这些东西你们收下,有时间我们再来。”
迷迷糊糊中,裴轻寒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月生。”
月生赶忙推门而入。
“寒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