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今日诱敌深入,他中了计被包围,此刻插翅难逃。
他心惊于这少年的心计,与宁子衿相比不遑多让,怪不得宁子衿放手将家族交给他。
然而看他那单薄的样子,不屑的勾了勾唇。
“找死。”
提着手中的刀就朝少年冲去。
少年站在原地未动,长身玉立,身姿修长,清秀的面容上甚至还挂着一抹温顺的微笑。
所有人都捏了一口气。
少年清澈的眼底清晰的倒映出劈头砸下来的刀锋,面色未改。
“砰”刀棍相击的声音清晰的响起,震得人耳朵发麻。
月生咬牙,加大臂力下压,然而令他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少年缓缓直起了身子,面上浅笑吟吟,没有丝毫吃力之色。
月生心底震惊莫名,就是这一瞬间——
少年眼底寒光炸裂,木棍挑飞大刀,猛然飞身而起,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以千军万马之势腾踢而来。
“砰”身子重重的跌落出去,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下一刻少年已欺身而上,木棍落在他脖颈间,笑意流转在疏冷的眉峰。
“你输了。”
月生是裴爷身边的第一心腹,其嗜杀之命在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甚至还落了个黑面修罗的恶称,没成想,他竟在这少年手中过不了一招,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一瞬间,所有人望着那少年的目光都变了。
那些曾经不屑的、鄙夷的、如今俱变成了惶恐惊惧,宁子洹,宁三少……看来这黑道界,要重新洗牌了。
月生咬了咬牙,双拳狠狠的砸向地面。
宁子洹推开一步,淡淡道:“裴爷的第一心腹,我想,你在他心中究竟有多少价值呢?”
月生呸了一声:“休想拿我威胁裴爷,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话落就要咬舌自尽。
宁子洹迅速出手卸了他下巴,勾了勾唇:“既然有死的勇气,又何惧生?跟我看一场好戏如何?”
话落不再看月生一眼,背身离开。
黑衣人立刻上去捆住月生,将他架到一辆面包车里,余下的几人也入丧家之犬,乖乖的束手就擒。
回到家里,宁子衿正等在客厅,见到他回来,笑着点点头:“子洹,这一仗干的漂亮,引蛇出洞,我就看你接下来的了。”
宁子洹倒了杯水喝,闻言看向宁子衿:“大姐,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提到手术,宁子衿叹了口气:“医生说我的身体不适合做试管,我准备找人代孕。”
宁子洹蹙了蹙眉,“姐夫同意了吗?”
宁子衿眼底划过一抹痛意,“不同意又能怎样,无论如何叶家都需要一个孩子,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宁子洹微微眯起眼睛,明明看起来是那般纯善的少年,却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大姐,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宁子衿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年:“子洹,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你就会明白大姐的心情了。”
爱吗?宁子洹嗤之以鼻。
但遂即脑海里划过一道身影,他目光有些恍惚,淡淡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为他生为他死,即使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折损了所有骄傲所有棱角,也无怨无悔。”
宁子洹揉了揉眉心,他想说。
他好像爱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他心底住了十年,他只知道,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只是想靠近她,哪怕一步,他都会很开心。
他已经能见到她了,即使她认不出自己,但他会一点点、努力的,靠近她。
这点小小的、雀跃的欢喜,是这十年来,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
——
夜色深凉,而在江州城东的一栋别墅内,却是灯火通明。
一个矮瘦男人被人领着走进了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道修长身影,赶紧垂下脑袋。
“噗通”跪在地上。
“裴爷……。”
“何事?”淡漠温凉的声音静静响起,犹如沾染了寒气,一点点的浸透心扉,令人心头发寒。
“我们中了宁子洹的圈套,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月生哥被对方抓走了,他们放我回来给您捎句话。”
他不用抬头就知道,虽然被抓的是他的第一心腹,那人依旧是春风含笑的一张脸。
“哦?什么话?”
深深垂下脑袋,“用虎峡关,换月生哥一条命。”
虎峡关是江州最大的经济开发区,也是通往北方的要塞,只要占据这个地区,不仅称霸江州,亦能顺势北上发展。
“这个宁子洹野心可不小呢。”语气含笑,然而语气里夹杂的讥讽却令人心头一紧。
“时间?”
“明晚八点,凰夜。”
摆了摆手,人被带了下去。
男人又坐了一会儿,“小白,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生活总算不是太无聊了。”
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男人闻言笑道:“能陪裴爷玩玩儿,是他的荣幸。”
蹙了蹙眉:“只是月生要受点苦了。”
男人站起身来,清瘦修长的身体如松竹清浚,迈着长腿朝卧室走去。
“总是如此冲动,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了。”
小白闻言一笑,“月生就是那性子,如果改了,他也不是月生了。”
脚步顿了顿,失笑道:“说的也是。”
这个晚上,睡的并不安稳,他又梦到了那只蝴蝶,飞啊飞,尾翼带出彩色的流光,漂亮的不可思议。
他怎么追也追不上,他看到那蝴蝶轻轻的栖息在栗色的发上,那是一个少女曼妙的背影,白色的裙裾微扬,美的梦幻而飘渺……
他停下脚步,“你是谁?”
少女轻轻侧眸,这时忽然刮来一阵迷雾,在他将要看清的那刻遮掩了少女的面容,再次陷入一团迷雾中。
“你不要走……。”他追过去,却瞬间迷失在烟雾中。
黑暗中,他猛然睁开双眼。
十年了,他总是重复的做一个梦,梦中的蝴蝶、和那个神秘的少女……
叹了口气,他起身,拉开床头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边放着一个蝴蝶发卡。
看起来有些年岁了,用彩珠穿成的翅膀断过,虽然被修复好了,但终究不复旧时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过蝴蝶的翅膀,眸光温柔的不可思议。
“你是谁?”
——
一夜安眠。
第一缕晨光唤醒了云涯,睁开双眼,她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起床洗漱,换了运动衣出门,这时对面的房间门也打开了,一身灰色运动衣的晏颂走了出来。
云涯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安,晏哥哥。”
那笑容甜美灿烂的比之身后的朝阳还要刺眼。
晏颂抬手落在她发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空气清新,跑步利于身心健康。”
晏颂实在无法想象,她看起来就是个热爱生活的小姑娘,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阴霾,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精神分裂,还伴随严重的自残倾向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疼,笑着点头:“那以后每天我都叫你,我们一起去跑步。”
云涯笑着点点头:“好啊。”
等两人跑完一圈回来后,晏舸才一脸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对两人摆了摆手:“哥,云涯姐姐,早安。”
晏颂懒得搭理他,拉着云涯朝餐桌走去。
吃过饭,晏颂背着书包走了。
云涯目送他走远的背影,忽然想到阿九还饿着,又跑到晏颂房间,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阿九?”她喊了一声。
“喵呜。”一道微弱的声音静静响起。
云涯凝眉,声音好像是从床底下发出来的。
她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去,阿九正窝在那里,一双碧色的眼睛乌溜溜的望来。
云涯朝他伸出手:“怎么躲在这里,快出来。”
阿九慢悠悠的从床底下爬出来,云涯抱起它,阿九又喵呜叫了两声,委屈的不得了。
“饿坏了吧,晏哥哥忘记喂你了,你不要生他的气。”
云涯摸了摸它的脑袋,轻笑道:“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喂过阿九,云涯把它交给林嫂,让她中午喂阿九,然后就背着包出门了。
上午风平浪静的过去,云涯窝在办公室里研究资料,做初步的筛选,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十二点。
魏青问云涯要吃什么,她去给她打来,云涯将资料收好,放到抽屉里。
“不用了,我下午有点事,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话落背着包离开。